病历上密密麻麻写了很多症状和医嘱,都只证明一个事实——我病得很重。
就在今天早晨,主治医朱明伦怒其不争地吼我,“余越,你才二十六岁,可这心脏和九十岁老人的一样,随时要**。半年,最多半年好活了,你是真的想死吗?”
当时我就笑了,谁不想活呢?可老天爷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朱明伦依然滔滔不绝,“说好的注意饮食,心情愉快,控制情绪不要生气呢?家属呢?为什么家属从来不出现?明明上一次检查的时候已经有了好转。”
我冲他摇头辩解道,“我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朱明伦根本不相信我的话,只对着我冷笑。不过白衣天使总还是心软的,他拿我没办法,只好道,“关于心源——,虽然你的血型很特别,心源难找,但不要放弃希望。我这边在给你排队,也交代国外的同学,你自己也要上心点保重身体!”
我表示了感谢,但心里很不以为然。这个世界上愿意捐献心脏的人本来就少,而我的血型又很罕见,能满足两个条件的心源更是少中之少。这么多年跑医院下来,钱花了不少,买回来的全是绝望。
对自己的病情恶化,我心里有底,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和陆庭北交个底。
我一把将病例揉成一团塞回包里,有点可笑,自己居然还带着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陆庭北并不爱我,这是早就明确的事情,那么出轨仿佛也理所当然了。
长风吹过,金黄的树叶掉落满地,已经是深秋了。那么多的生命,时间一到就会被收割,从无例外。
两年前,在一个合作公司的酒会上,我看见了陆庭北。他被世交家的吴叔领来,特别介绍给我认识。吴叔说,“余越,这是我公司里的执行经理陆庭北,非常年轻能干。以后还请你多照顾照顾他,咱们继续保持多年的合作——”
他有傲人的资历,还有一张矜贵帅气的脸。那张脸实在对我的胃口,我盯着他看了很久,很失礼。
他被我那么露骨地看着,不仅不生气,反而主动走过来问,“你一直盯着我看,有在我脸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来吗?”
当然不一样,他和在场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生命力,这是我没有的。
我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我记得我好像说,“看到一颗健康活泼的心脏,砰砰跳得很快!”
他被我别致的说法逗乐了,笑容灿烂,好像全世界的花都开了。当时我就告诉自己,就是这个男人了,他是老天爷给了我那么多悲惨经历后的补偿。
我对他伸出了手,“陆庭北,我是余越,很高兴认识你。”
次日,从世伯那里打听到了他的具体情况,我毫不犹豫地去找他。那之后,他顺利地成为了我的丈夫,我成为了他的妻子,我们度过了非常平淡的两年。
我们的婚姻关系稳固,唯独缺乏了爱。如此看来,即使我一个人死去,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