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5

我重新穿着十五岁及笈时穿的那条红色衣裙，厚重的胭脂已经盖不住我满身的疲倦。

索性，可以盖住我苍白的脸色。

我缓缓的走进大央宫，我待了七年，做了七年皇帝的地方。

他坐在了本该属于我的龙椅上，底下跪着本该跪我朝臣。

「慕容之瑶，我等你很久了。」他嘴唇微动。

他的神色隐照在夕阳里，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他哑着声音，「孩子......…」

「死了。」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如今这般田地了，他还有什么不懂呢，非要明知故问，再伤自己一次。

他笑了笑，「也是，死了挺好的。」

「没想到最后还是你赢了。」

他摇了摇头，「慕容之瑶，我说过，对你，我永远都是输家。」

说罢，他竟举起手中的剑。

我以为他要刺向我，谁知他对准的却是自己。

「我死了你就能娶他了，你难道不高兴吗？」

男人横剑于颈，看着我语气决绝而冷漠。

高兴吗？

我的确很高兴，若没有李昱，我这一生不会经这么苦难。

「我自然是欢喜的。」我轻声开口。

他自嘲的笑了笑，「你从始至终都没有爱过我。」

看来他知道我对他所做的一切了。

利用怀孕，给自己体内下毒，只要他和我亲近一次，这个欢好毒便会下到他的体内，长此以往他的身子便会掏空。

即使上了战场，也会拿不起手中的剑。

「我怎么会爱上仇人呢？不要再说笑了。」

他连说三个好字，不愿再看我一眼。

他举起手中的剑，准备自刎。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打掉了他手中的剑。

下一秒，我毅然决然的将手中的长剑亲手刺入他的胸膛。

「无论如何，你只能死于朕的手中。」

他捂着胸口，隐忍的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抖着。

他没想到，我连自杀的机会也不给他。

要让他亲手死在我的手里。

「你应该是恨透了我的吧。若不是我，你早就和你的心上人双宿双飞了。」他咬着牙，神色有些落寞。

我嘴角轻勾，摇了摇头，「我不恨你。毕竟亡我国，杀我亲人的是你的父亲。」

他的脸上带着些许期待。

「可是朕的江山，不容他人染指。你非死不可。」

我亲手解决了乱臣贼子，欲要乱我江山，威胁我皇位的人。

李昱死前满眼的不甘和绝望。

他说，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我会因为江山而杀他。

我很庆幸，我能死在我最爱的人怀中。

叶清柳若是在晚来一步来寻我，他怕是只能看见我狼狈不堪的一面了。

「之瑶，你醒醒，之瑶。」

我睁开眼，陪在我身边的人是我心心念念的清柳哥哥。

他抱着浑身是血的我，哭红了双眼。

「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伤害自己呀。」

「我下了十倍的毒药，我早就活不成了。幸好，能死前你的怀里，我已经很开心了。」

「清柳哥哥，我一直很对不起你，你知道吗？狩猎那次，我不是故意不救你的。我是猜到了那个黑衣人是李昱派来试探我的，我才将计就计的。我怎么可能第一时间不救你呢，我明明那么喜欢你呢。」

叶清柳哭着直点头，「我怎么会怪你的，我都知道，一直都知道。即使我们有六年不在一起，可你的心意我一直都知道。」

我真的好想，好想回到父皇母后还在的时候。

我和清柳哥哥，一道在御花园荡秋千的时候呀。

他抱着我，问我还有什么心愿的时候。

我想了想，把内心深处的最后一丝荒唐压在了心里。

我轻轻抚上他的头发，「清柳哥哥成婚吧，我想清柳哥哥余生都幸福，即使我不在你的身旁。」

他身子一下子僵硬，迟迟没有答应。

我费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扯了扯他的衣袖。

半晌，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我答应你。」

听到他的回答后，我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眼。

我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父皇母后，应该会在黄泉路上等我吧。

我似乎还看到了年少时，意气风发的李昱，站在桃树下冲着我微笑。

我想对他说，对不起。

想告诉他，我不是故意的。

我忍着剧痛，想一步步走向桃花树下的他。

可是，我刚伸出手的那一刹那，我便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