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04

5、

后来的每一天，我都在懊悔自己那天为何要与阿娘吵架。

出事的那天早上，我与阿娘又为了背医书的事情吵架。

一气之下，我离开家，跑到后山上。

下午时，身怀六甲的阿嫂过来寻我，她笑着点了点我的额头，“你呀你，终究还是个孩子！”

我撅着嘴，“我就是不喜欢学医术，那玩意儿背得我头疼！”

“反正我是女子，将来要嫁人的！就算不会医术，我也可靠着夫君生活！”

阿嫂温柔地看看我，“青娘，并不是所有的夫君都会对娘子好的，阿娘她也是希望你能有一技傍身。”

我看向阿嫂，眼中带着疑惑，“怎会有不好的夫君！祖父，阿爹，哥哥，都是极好的夫君呀！”

我仔细想了想，认真说：“这世上本就鲜少有坏人！”

阿嫂看着我摇了摇头，“青娘，你太天真了！只是你还没有遇到坏人而已！”

我的肚子饿得咕咕叫，阿嫂宠溺地看着我，从怀里拿出阿娘烙的芝麻烧饼：“阿娘惦记你，吃了阿娘的芝麻烧饼就跟阿嫂回家吧！”

我吃完了芝麻烧饼，想着回家定要好好地在阿娘怀里闹一闹。

可是，我再也没有阿娘了，再也没有怀抱可以让我放肆地闹了......

祖父祖母，阿爹阿娘，哥哥都倒在血泊里。

明明早上我们还一起围着饭桌吃早饭，大家都有说有笑的。

下午我回来时，他们却都已经不在了。

阿嫂瘫软在地上，朝着死不瞑目的哥哥爬去，“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她哭着抱起哥哥，“夫君，我们的孩儿就快出生了，你不是最期盼当爹爹的吗？”

哥哥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他的怀里掉落了一串包装完好的糖葫芦。

阿嫂有身孕，爱吃酸的，哥哥便日日从镇上带一串糖葫芦回来。

今日的糖葫芦带回来了，可是哥哥却不在了。

阿嫂动了胎气，在当夜便产下一个女婴。

是大家期盼已久的孩子。

这个孩子还太瘦小，全身的皮肤鲜红，吹弹可破，只在我的怀里嘤咛了几声，便随着我家人一同离去。

阿嫂怔怔地躺在床上，喃喃道：“是我的错，我连孩子都没有留下......”

过了几日，阿嫂突然消失了。

只给我留下一张字条，“青娘，勿念我！”

我浑浑噩噩过了一阵子，便把祖传的医书悉数翻出，日日悬梁苦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