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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朕是多虑了,昭妃哪有丝毫受惊的迹象?」
皇帝似笑非笑地望着昭妃,眼里全是审视。
我从未见过昭妃如此狼狈的模样。
她俯身跪地,泣声泪下。
她说,是因为我倒水时打碎了杯盏,她才会如此惩戒。
皇帝没有追问,「罢了,不过是小事,起身吧。」
昭妃以为自己瞒过了一切,洋洋自得。
却不知皇帝只是不想追究。
早在她踹我第一脚时,我就听见了门外张淼的咳嗽声。
毫无疑问皇帝也目睹了所有。
帝王心当真深不可测。
我难以起身,最终是被张淼扶出翊坤宫的。
他疑惑地问我:「为何你白日就托我提醒陛下来翊坤宫?」
其实只是因为我怕死。
我之前以为,昭妃会等风头过了再解决我。
所以我设计提醒萧景淮去寻昭妃,这样昭妃便无暇顾及我。
我能争取时间谋求活路。
却不想这一举动竟恰巧救了我的命。
我当然不可能全盘托出,只是婉转的说:
「我是昭妃的奴婢,只有她受宠,我才有一线生机。」
张淼听出了我是在兜圈子。
他在宫闱摸爬滚打一生,这样的事见得太多了。
「昭妃受宠,但也仅此而已。」
半晌,张淼说出了这句话。
我震惊地望着他。
眼看快到下房,他也不再绕弯子:
「你曾是王府的奴婢,你懂咱家在说什么。」
我回想起病逝在王府的那个温柔女子。
她死后,陛下只有宠妃,再无真爱。
关节传来钻心的酸痛,痛得我牙齿打战。
以昭妃的行事,势必会取我性命。
一次两次我能躲过,那以后的无数次呢?
总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啊。
我想,或许这条路——
我也能走上一走。
翌日天还未亮,我就被勒令跪在院中。
正值初春,片刻后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我逐渐体力不支。
屋檐下品茶的昭妃注意到我的体力不支,悠闲地放下了茶杯。
「过来,别死在那了。」
我挣扎着起身,力竭的狼狈动作让昭妃又一阵发笑。
「杀不了你又如何?」昭妃厌恶地扫视着我,「本宫能让你生不如死。」
这些话对我毫无影响。
我的注意力全在她腕间的镯子上。
那镯子十分简单,甚至是最为廉价的岫玉。
和她一身的珠光宝气格格不入。
空气中满是落雨的泥土香掺杂着草木香。
我总觉得,这镯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身旁的贴身婢女摔来一盘核桃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会意,拿起核桃开始剥。
「剥快点,磨磨唧唧的。」昭妃撑着脑袋使唤着我。
很快我的指尖已经全是鲜血。
但我不敢停。
「娘娘,太医来请平安脉。」
随着婢女的禀报,昭妃扫兴地看了一眼我。
「你运气不错。」
扔下这句话,她转身带着太医进了屋内。
院子里的扫地婢女接过我手中的核桃,低声说:
「念心姐姐歇歇吧,娘娘脾气一直这般。」
我向她道了谢,撕下衣角简单包扎伤口。
今日平安脉时间格外的长。
我和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原来她很早就被拨到了翊坤宫。
我想试探着询问昭妃腕上的镯子。
却被诊完脉出门的太医打断。
「恭送许太医,这些是娘娘的心意,请收下。」
昭妃的贴身婢女满脸堆笑地送上银子。
太医走后,那贴身婢女走到我们面前警告道:
「昭妃娘娘已有身孕,你们都给我仔细着点。
「若有半分差池,你们小命难保!」
我恭恭敬敬地俯身领命,心中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