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婆婆去世前,贺寻礼曾单独去过她的病房。
两人交谈了半小时,最后贺寻礼夺门而出,我以为只是起了争执。
毕竟这些年,他们母子鲜少和睦相处。
婆婆把股分全部给我,是有赌气的成分在吧。
贺寻礼也因此误会了我,所以不肯替我解围。
我必须跟他解释清楚,夫妻一场,总会有隔阂和矛盾。
但丧礼还在继续,我需要尽贺太太的义务,安顿好所有来宾,再送婆婆走完最后一程。
整整五个小时,贺寻礼没有露面。
我一心牵挂着他,只要有时间就给他打电话,却无人接通。
终于熬到丧礼结束,我四处寻找贺寻礼,“寻礼,寻礼——”
空荡的走廊回荡着我无措的呼喊声。
室外下着毛毛雨,又是在半山别墅,他能去哪里呢?
我拖着疲惫的步子,漫无目的寻找。
直到两道身影撞入我的眼帘,他们相互依偎,这画面令我毫无防备。
眼睛几乎被刺痛,浑身的血液顷刻凝固住。
贺寻礼将头伏在女人的肩窝,像是恳求安慰的小狗。
被温静语拍打安慰,他把脆弱的一面尽数展露出来。
我身子重重一颤,使劲揉了下眼睛,确定不是幻境后,心口仿佛漏了阵风。
空山人静,疏雨潇潇。
我听到贺寻礼紧抱住温静语说:“宝宝,再也不会有人拆散我们了。”
他的神情虔诚,如重获至宝。
我还听到一颗心“砰”地坠入谷底,裂成了碎片。
我甚至没有勇气冲上去质问:“贺寻礼,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因为我没有资格,哪怕我是贺寻礼明媒正娶的太太。
三年前,在西山戏院,我登台演出的第一场戏,就是棒打鸳鸯。
我在台上弹琵琶唱曲,观众们的注意力却被他们一家人吸引去。
贺寻礼为爱跪地,求婆婆成全他们,“妈,我真的很爱静语,这辈子非她不娶!”
贺寻礼是京城圈的异类,其他二世祖嚣张跋扈,唯有他知礼守矩。
人人都赞他一句“君子端方”。
但他为了一个女人,公开和母亲叫板。
“你如果要娶这个女人进门,我就死给你看!”
婆婆以死相逼,更是激怒了贺寻礼。
他不停追问原因,婆婆撂下狠话:“你爱娶谁娶谁,但绝不能是她!”
台下的这出戏闹到**,我不得已暂停了演出。
本想静静欣赏这出抢了我风头的戏,却被贺寻礼拉入了局中。
“娶谁都可以?这个戏子也可以?”
他指着我的脸,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婆婆看了我一眼,点头说:“阿音是我看着长大的,她比温静语好千百倍。”
是了,我是贺家资助的孩子,若是没有婆婆,早就饿死在孤儿院了。
更没机会拜师从艺,成为西山戏院的红角。
贺寻礼一怒之下,上前扯住我的手,“行啊,那我就把戏子娶回家,你不嫌丢人就行。”
我就这样嫁入了贺家,成了贺寻礼的太太。
别人谈起这段婚事,都觉得荒唐至极。
我也是,但我没有拒绝。
在贺寻礼赌气说出那句话时,我除了惊愕,还有一丝欣喜。
有朝一日能嫁给暗恋十年的少年,谁会不开心呢?
可我错得离谱,竟傻傻地以为结婚后,贺寻礼一定会爱上我。
我高看了自己,也低估了贺寻礼对温静语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