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孙大福手里拎着两只野鸡,大步流星地走进来。
孙二福跟在后头,肩上扛着一只黄羊,另一只手还拎着半袋子蘑菇。
看样子哥俩今日收获不小。
“嚯,这咋还猎到一只黄羊呢,这玩意成着难抓了,跑得贼快!”
孙有福笑呵呵地迎上去。
屋外的动静吵醒了孙糖糖,她缩在老娘的怀中,打了个软萌萌的哈欠,不禁弯起小嘴儿。
老孙家这些年时运不济,接连倒霉。
种地颗粒无收,打猎被熊瞎子撵,做点小买卖也能赔得血本无归。
甚至走路都能栽到壕沟里去。
平时连鸟蛋都摸不到的孙大福,今天却整回来两只野鸡和一只黄羊。
刚才进村时,可把村民们羡慕得够呛。
大家伙儿都说老孙家生了个小闺女,慢慢开始转运了。
孙糖糖瞟了瞟熟睡中的老娘,心里微微叹息。
总算是能填饱肚子了。
前世她孑然一身,从未体会过家人带来的温暖。
这一世爹娘宠她爱她,她总得回报一下不是?
“爹。”
孙二福把黄羊放在木头板子上,擦了擦汗,“这东西也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哐当一下就撞死在树上了,俺跟大哥丁算是白捡了一只羊呐!”
“对对,还有那两只野鸡,傻了吧唧的往俺身上飞,俺咔咔两下就把它们脖子拧断了。”孙大福嘿嘿笑道。
孙有福闻言,踉跄着后退两步,回头朝里屋看了一眼,心里直突突。
今日他让老大老二上山,无非是让他们碰碰运气罢了。
若能碰到被狼咬死的野猪,或老虎吃剩下的野物,捡回来洗干净也能打打牙祭。
实在不中挖点婆婆丁啥的也能凑合一顿。
哪知一仓和七福捞了一桶大鱼不说,大福跟二福还猎来一头羊和两只野鸡。
这些都是巧合吗?
“爹,我娘生了吧,是不是生了个丫头?”孙大福抻着脖子往里屋瞧。
孙有福点点头。
他还在琢磨闺女是不是个福娃娃,因为今天发生的事太蹊跷了。
“真的?”
孙大福面色一喜,大手往衣服上蹭了蹭,抬步就要进屋看妹妹。
孙二福同样是喜不自胜,乐得见牙不见眼,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他们终于有妹妹了。
老孙家终于打破不生丫头的魔咒了。
“干啥玩意,你妹妹睡觉呢,你们俩咋咋呼呼的别惊到她。”
孙有福拦在前面,指了指黄羊,“把羊皮扒了,下水啥的淘出来,等会儿让宝娟炖羊肉吃。”
又是鲫鱼汤,又是炖羊肉,这回老婆子该有奶水了吧。
“爹,我趴窗户看中不中?就看一眼。”孙大福憨笑道。
“不中,一眼也不行。”
孙大福:“......”
老爹咋回事,生了闺女咋还不让看呢。
又看不坏。
河套边。
孙七福和孙一仓又捞了一桶鱼,正打算回家时,云春梅带着自家男人和两个儿子跑了过来。
“在哪儿捞的?”
云春梅看着水桶里乱蹦的大鱼,羡慕得眼睛发红。
孙七福不爱搭理她,只说了句,“当然是从水里捞的。”
云春梅听后,猛地看向溪水,招呼自家男人:“当家的,你还愣着干啥,赶紧去捞啊,不然鱼都跑没了。”
江老二正愁没下酒菜呢,几步就冲进河中,领着两个儿子捞了起来。
说来也怪,孙七福和孙一仓在时,那鱼就跟下饺子似的,都不用刻意去捞,大鱼自个儿就往水桶里蹦。
可江老二把泥沙都挖出来,连一条小泥鳅狗子都没见到。
“真犯邪啊,他们那桶鱼,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江老二开始怀疑人生了。
孙家。
赵金花见孙大福守在里屋门口,时不时地掀开帘子往炕上瞄,便上前掐了他一把,“瞅啥瞅,不就生了个丫头吗,嘚瑟啥啊。”
孙大福忙捂住她的嘴,“媳妇,你小点声,妹妹睡得正香,你别吵醒她。”
刚刚他趁老爹不注意,偷偷进去看了眼妹妹。
哎哟,这妹妹长得就跟那年画里的福娃娃似的,又好看又招人稀罕。
虽然才出生不久,但孙大福敢断定,自家妹子绝对是个美人坯子。
今日老孙家的晚饭格外丰盛。
一大盆鲫鱼汤,羊肉也炖脱骨了,馋得孙七福和孙一仓直吸溜口水。
“七福,去叫你五哥和六哥回来吃饭。”顾翠莲道。
她把小闺女放在炕稍,又拽了一张厚棉被,轻轻帮她盖上。
半睡半醒的孙糖糖无声咆哮。
老娘,你是想热死我吗。
这大火炕本就烧得滚烫,你又往我身上盖厚棉被,真不怕把我捂出热痱子吗。
唉,宝宝好想长大呀。
片刻后,孙六福领着孙五福走了进来。
许是长期读书的缘故,孙六福的眼睛清澈无比,一举一动也透着些许书香气。
对比之下,孙五福就有些呆滞木讷了。
因为年幼时患了重病,烧坏了脑子。
让他看上去与寻常孩子不太一样。
“这是小妹妹吗?”孙六福一脸激动,忙凑到炕沿儿边去看妹妹。
顾翠莲身子太虚,所以今日晚饭全家人都挪到里屋来吃了。
“别动你妹妹,坐下来吃饭。”孙有福表情严肃。
孙六福无奈,“爹,摸一下都不行吗?”
“不行,吃饭。”
顾翠莲哭笑不得,看了孙有福一眼,“老头子,咱闺女又不是纸糊的,一捅就破,让小六摸摸能咋的。”
自打小闺女出生后,老头子就跟老母鸡抱蛋似的,时刻守在门口,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咳咳。”
孙有福轻咳一声,“想摸也得等你妹妹长一长再摸,她细皮嫩肉的,经得住你们上去划拉吗?”
所有人:“......”
看来,妹妹以后就是爹娘的心头肉了。
“老婆子,你多吃点羊肉,打闺女出生到现在,她就喝了一口奶。”云有福不停地给顾翠莲夹肉。
他自己也纳闷,像闺女这么小的奶娃娃,如果饿了,早都嚎啕大哭了。
她却不哭不闹,就那么静静地躺着。
记得老婆子刚生七福那会儿,这臭小子但凡饿一点,那哭声都能把房盖掀开。
孙糖糖心里苦啊,她觉得自己就算哭死,老娘又不会立刻有奶水。
她总不能在空间里拿出奶瓶,叼在嘴上自己喂自己吧。
孙家老小几乎一年都不吃肉了,今日这顿饭,他们把一锅羊肉和一盆鲫鱼汤吃得溜干净。
那羊骨头啃得连个肉丝不剩。
睡到后半夜时,孙有福猛地坐起身。
顾翠莲也吓了一跳,拍了拍怀里的小闺女,“咋了老头子?”
“老婆子,外面咋有动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