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英就像哄小孩一样说道:
“公子,那个,俗话说得好,是药三分毒啊,这药可不能乱吃。”
余珩眼神中带着些许遗憾哦了一声。
“可是我风寒还不曾好,依旧还需要服药。”
听见这话,余庆的眼睛瞪地老大。
自己儿子什么样子他还不清楚吗?
每次吃药都跟要他半条命一样。
哪次不是哄着骗着他才肯吃药。
但是这次不但主动提出吃药,还吃上瘾了?
陈英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葩,耐心解释道:
“公子啊,这个药的服用是有时间的。”
“一日一次,一次一粒,两三天下来,你的风寒就能痊愈了。”
“是这样吗?”余珩有些不情不愿地只好作罢。
余庆看着陈英父子二人,也是有了好脸色。
“你们父子二人献药治好了本府之子,本府自有答谢。”
他捋着胡须缓缓说道:“这样吧,本府就免了你们的流放如何?”
陈英父子大喜,连忙向余庆道谢。
但是除了道谢之外,又无外话。
这一下,余庆愣住了。
这父子俩无依无靠,自己就算是免了他们的责罚,难道他们就不想办法和自己这个府尹攀上关系?
其实这一点,父子二人早就计定了。
只不过陈英觉得,自己父子二人去向余庆提出这个条件,倒不如让余庆主动开口。
这就是沸羊羊和喜羊羊的区别。
余庆看了眼一旁的陈英和余珩道:
“珩儿,你与这位小哥儿年岁相仿,不妨带他出去玩玩?”
“我与这位先生有话要说。”
陈英一怔,这是要把自己支开,和老爹单独唠?
他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老爹。
毕竟这人能混到应天府尹,肯定不是善茬,老爹又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万一三两下就被忽悠了呢?
不过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加上余珩有些期待的目光,陈英有些迟疑。
陈凯旋丢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毕竟他也觉得不能得罪眼前这位高官。
虽然靠着连花清瘟胶囊,府尹暂时不会再难为他们。
可这也说不准,万一人家一生气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于是陈凯旋丢给儿子一个放心的眼神道:
“儿子,没事,你就跟公子好好出去玩吧,放心。”
陈凯旋虽然这么说,但是陈英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过迫于余庆的压力,再加上身旁的余珩不停催促,陈英也只好跟跟着余珩走了出去。
偏房内顿时只剩下了陈凯旋和余庆两人。
陈凯旋也是看出余庆有话要对他说。
虽然陈英在跟人打交道上确实比自己强不少。
但是当爹的自然不希望儿子牵扯进太多这些事里。
毕竟说不定一句话说不对就会触怒应天府尹。
余庆笑呵呵道:“还未请教先生名讳?”
陈凯旋忙道:“小民姓陈,名凯旋,犬子陈英。”
余庆恍然道:“原来是陈先生当面。”
陈凯旋连忙道:“本是后山人,偶遇堂前客,醉舞经阁半卷书,坐井说天阔。”
闻言,余庆怔了一下。
他自然知道这首词。
名为自嘲。
陈凯旋这是借这首词,自嘲自己是山野之人,如井底之蛙坐井观天。
余庆哈哈笑道:“好一个坐井说天阔。”
“可本府觉得,陈先生父子可不是一般的山野之人。”
“一般的山野之人,怎么可能会有治风寒如此奇效的妙药呢?”
陈凯旋笑道:“大人过誉了,不过是些许小道耳,不值一提。”
闻言,余庆心中冒出一个果然如此的念头。
因为方才看着余珩吃下药就开始活蹦乱跳时,他就猜测这父子二人绝不是什么普通的山野之人。
现在陈凯旋的话更加验证了他的想法。
再联想自公堂之上到现在,父子二人从未表现出慌乱,可见心性绝非一般。
随手便能使感了风寒之人痊愈……
余庆捋着胡子道:“看来先生父子二人,当是隐世不出的大才?”
陈凯旋谦虚道:“哪里哪里,大人折煞小民了。”
“不过是久病成医,为了生计,多想多做些罢了。”
“哈哈哈哈!”余庆哈哈大笑,“好一个多想多做。”
“陈先生隐世多年,如今出世,必然要有一番作为?”
陈凯旋叹息道:“小民父子戴罪之身,大人开恩,免了我们父子的流放,小民父子心中已然十分感激,哪里还敢奢望有什么作为?”
“哈哈,不说陈先生父子治好了我儿的风寒,只说陈先生这样的隐士高人,若是就此流放,岂不可惜?”
虽然余庆还没有确定他们父子二人是不是真的隐世高人。
但是运作一番保下两个流氓还是没问题的。
若真是有用,就留在身边,要是没用……就没必要浪费粮食了。
余庆深深看了他一眼,故作惊奇道:“本府看你颇有几分面熟,莫不临淮县感应乡人?”
陈凯旋猛然一怔:“啊?”
他很想说自己是地道的老北京。
但是猛然想起来朱棣还没迁都,这个时候还叫北平。
余庆又捋着胡子道:“本府便是感应乡人,若是算起来,还要喊你一声表兄呢。”
此刻,陈凯旋猛然反应了过来。
连忙道:“是是是,本想过来投奔亲戚,却是跑的一头雾水,唉。”
府尹埋怨道:“你看看你,出门在外路引和户籍都能丢了。”
他指着门外跟过来的一个文书道:“那个谁,赶紧去补办一个。”
文书会议,连忙去办。
毕竟公堂之上,两人的流氓身份已经确凿。
余庆如果想放过他们,给他们安排户籍,那自然是轻而易举。
但是还想将他们留在身边,给陈凯旋安排差事,那就要有个合理的解释。
嗯,两人其实是府尹大人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表亲,世代久居深山,如今入世,与府尹大人相认,很合理。
陈凯旋眼前一亮。
果然就如儿子猜的那样。
只要稍微透露出自己是隐士高人一样的人,这应天府尹就一定会想办法把自己父子二人留在这里。
余庆又道:“陈先生二人还没有下榻之处吧?”
陈凯旋苦笑着摇头道:“是啊,我们父子二人久居深山,身无分文,别说住所,就是口粮都没有啊。”
余庆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开口说道:“本府会给陈表兄在衙门中安排一个小吏的差事,既然你们父子没有宅子,这衙门中空房还是很多的,你们父子可以找一间房安顿下来。”
“至于口粮被褥之类,本府回头差人给你们送来些,先用着,等到发了月钱就好了。”
“哦,对了,还有你们这衣装,也得换一换。”
“衙门的吏服,回头也差人一并送来。”
陈凯旋大拜道:“多谢大人!”
作为历史系教授,陈凯旋知道。
送粮,送衣,这在古代是天大的恩情,是足以让受惠者对施恩者肝脑涂地的大恩。
更不论应天府尹还保下了他们父子二人的性命,给他们安顿下来,还安排了差事。
余庆呵呵笑道:“不必多礼,本府就不叨扰,告辞了。”
看着陈凯旋的样子,余庆十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