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欢手上的动作一顿,沉沉呼吸,默不作声地听老板娘说。
“听说她是家中独女,将来柳家所有的财产都是她的,普通人娶了她平步青云,有钱人娶了她更上一层楼,哎,人家多会投胎,不像我,辛辛苦苦赚一辈子钱,也抵不上人家爹妈给的好背景。”
“你长得漂亮。”出于礼貌,席欢附和了句。
她不说还好,一说老板娘放下苹果,掏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照了照,更为惋惜。
“你以为靠脸就能在京北圈子里立足呢?你们这圈子可不认脸,只认门当户对!听你口音不像京北的,你是外省哪家的首富,豪门千金啊?”
京北与其他省份不同,有钱人聚集地,住在这周围的更是屈指可数的有钱,除非是外省首富之女,否则确实没本事嫁到这儿来。
每次席欢过来,老板娘都会变着法的打听她身份。
可短短两句话,席欢的心间**了一把又一把的刀,别说她跟首富这两字不沾边,席家在南海当地更是声名狼藉。
“老板娘,改天你把其他贵太太的食谱都统一过来,我调整一下。”席欢借着工作转移话题。
老板娘识趣,粲然一笑,“行,辛苦你了啊,摇钱树!”
话题结束,席欢的心被搅的一团糟,迟迟无法摆脱心头的酸涩和痛楚。
富太太们一般下午过来,临近中午的时候席欢就把食谱和药膳都弄好了。
在店里随便吃了点儿东西,一点钟她就到马路对面坐公交。
两小时后,她从公交上下来,步行了二十多分钟,才到碧海湾。
碧海湾门口停着一辆车,水红色**版劳斯莱斯。
陆家有钱有势,但碍于陆聿柏的哥哥从政,行事一向低调。
陆聿柏的车低调内敛,行事风格也从来不张扬。
这车是他被一个顽固子弟挑衅,飙车比赛时赢来的。
那会儿席欢还在念大二,周末闲着没事跟陆聿柏去玩儿。
陆聿柏先问她喜不喜欢这车,她说了喜欢,陆聿柏才跟对方赌。
可惜她不会开车,车赢回来就一直放着。
其实以前,她跟陆聿柏的关系没有特别糟糕,算不上好但绝对不像现在这么形同陌路。
床下,他们就像陌生人。
别墅内,柳婧娅在沙发上侧躺,正捧着手机视频。
不过那端很安静,席欢走近了才看到,屏幕上是正在工作的陆聿柏。
她很少见过工作中的陆聿柏,沉稳冷静,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镜框下那双狭长的眸十分锐利。
许是刚刚午休过,他衬衫领口松垮,领带有些歪,拉满了荷尔蒙气息,并不会显得邋遢。
“嘘……”柳婧娅食指压在唇瓣上,示意她别说话,怕吵到陆聿柏工作。
席欢无法形容,在别的女人镜头中,看到自己老公,是一种什么心情。
她跟柳婧娅对视了三秒,才移开目光,佯装无事地接过张妈拿来的药箱。
那端,柳婧娅已经关闭话筒,将手机放在茶几上,刚好正对着自己。
“昨天晚上,辛苦你大半夜还来给我上药。”柳婧娅还是侧躺,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等着席欢换药时,率先开口,“原来,你就是那个被陆家养了几年的小丫头。”
席欢蹲在沙发旁边,拆她手背的纱布,“是。”
柳婧娅似乎对她很感兴趣,“你不是大学毕业了吗?怎么还在陆家不走。”
“你沾水了?!”席欢掀开纱布,便见手背的伤口发白,显然是碰过水,都胀了。
“呀。”柳婧娅吃惊,“你没告诉我,不能沾水。”
席欢语气是不由自主变差的,“那我也没有告诉你,可以沾水,你怎么就沾了?”
这种事情是需要别人交代的吗?
她脸色不好,柳婧娅眉尾上扬,“你这是什么语气?”
就算知道了席欢的身份,柳婧娅也不会高看她一眼,板起脸来一生气,那股子盛气凌人劲儿分外压人。
“实事求是的语气。”席欢缓了缓脸色,更实事求是地说,“烫伤恶化遭罪,柳**自己都不在意,我无所谓。”
她的话又让柳婧娅的脸色沉了几分。
“那,这要怎么办?”张妈赶忙过来从中调和。
“如果想快些好,就要把这上面的胀皮清理掉,再上药,如果怕疼就晾一晾,晾完了再上药。”
席欢看看腕表,已经三点多了,晾两个小时处理好她会错过最后一班公交车。
但看眼下的情况,晚了也没办法。
柳婧娅眸光一闪,微微挑下眉尾,将袖子撸起往席欢面前一伸,“我忍得住,直接处理吧。”
挑个小水泡她都疼,清理伤口创面更疼,席欢不得不提醒她,“这会是昨晚挑破水泡的十倍疼。”
“知道。”柳婧娅不耐烦,趁着席欢在药箱里翻找东西时,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两下。
她执意,席欢没道理拒绝,用酒精将剪刀消毒,一手紧紧抓着她胳膊,一手拿着剪子迅速清理胀皮。
“疼!”柳婧娅一下子就叫出来了,“好痛!你能不能轻点儿啊!”
“疼就忍着。”她手下意识的往回缩,席欢抓的更紧了,已经开始动手,这会儿放弃白遭罪。
她加快手上的速度,耳畔是柳婧娅的尖叫,语气很不好地朝她嚷,“你故意的吧?!能不能敷点儿麻药啊!”
席欢手上的动作快准狠,几下就将胀皮清理完了,她松开手,“麻药最好不要直接接触伤口,愈合慢。”
柳婧娅抱着手腕疼的扎在沙发上,无力地**。
“吃点儿消炎药吧。”席欢从药箱里翻出消炎药,放在茶几上。
见柳婧娅理都不理自己,她起身收拾东西离开。
临走之前,席欢被张妈拉着吐槽了几句。
“她不让我上楼,我也不知道她那手什么时候沾的水。”
“张妈,这不是您的责任。”席欢实在无法理解,柳婧娅竟然不知道伤口不能沾水的脑回路。
这么一折腾,估计要多养好几天。
张妈叹息,送她出门,“你路上注意安全,这次我会看好她的,早点儿把她伤口养好。”
那样,席欢就不用天天往这儿跑着换药了。
席欢眉眼弯弯,冲张妈笑笑,匆匆离开。
她骑电动车回柏庄时,已经快七点钟。
处于路灯还未亮,天已经暗下来的阶段,冷风噌噌刮。
道路两旁的梧桐树林,不断传来枝断杂声。
她胆子小,骑得飞快,担惊受怕了十来分钟,总算进了家门。
别墅里漆黑,玄关的暗灯被她打开,关上门,提着的心落下。
这个点儿陆聿柏不回来,晚饭也是不会在家里吃,她随口吃了点儿东西。
吃饱喝足,她跑到顶楼,喂一只波斯猫。
那是她养的,陆聿柏不喜欢,所以只能在顶楼的阁楼。
波斯猫金贵,吃的猫粮都是最好的,她在它身上花了不少钱。
它是捡来的,席欢遇到它的时候它病恹恹,追着席欢跑。
那会儿的波斯猫也就刚出生不久,没有妈妈在,活不下去。
席欢想到了自己,就养了它。
刚喂了一半,阁楼的门突然被推开。
波斯猫被吓一跳,蹿到柜子后面躲起来了。
来的是陆聿柏,他面色紧绷,这是不高兴的前兆。
他知道席欢在这儿养了猫,平日里他不会上来。
这会儿突然来,还挂着脸,席欢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你找我?”
“怎么?怕自己地位不保,跑碧海湾耍大**脾气去了?”陆聿柏个子高,阁楼只开了桌上一盏灯。
照在他身上,下颚线条紧绷,性感的喉结滑动,侧颈青筋尽显野性。
薄唇向上处于暗中,五官愈发立体,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不虞。
“我又不是什么大**,哪儿有本事耍脾气?”席欢还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仰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