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苏太后一声厉斥,那太监愣了愣,确定说的是自己后立刻腿软跪了下去,惶恐不解地请罪。
苏太后觉得头疼得厉害,今天的蠢人可真多。
还灭九族?笑话,她就是苏月妩的九族!
还未来得及开口,只听沈珩冷冷道:“苏月妩,你没学过规矩吗?”
苏月妩迎着他冷寒的目光,眨了眨桃花眸,一脸乖巧道:“回陛下,臣女学过,臣女知错了,陛下,臣女真的知错了。”
说是认错,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战战兢兢的意思,而且那双水灵灵的眼还一眨不眨地黏在沈珩身上。
仿佛是在暗示什么。
沈珩胸口有些闷窒,“放肆”二字到了嘴边,却没能说出口。
他只是紧紧盯着眼前这张和当初没有什么变化的清艳脸庞,问:“你错了,然后呢?”
“还望陛下能给臣女一个弥补的机会!”
苏月妩接话接的极快,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中带着央求之意,沈珩莫名觉得,这模样像极了他殿里养的那只波斯猫,惹了事,就收起爪子趴在人面前撒娇卖乖,可怜又可恨。
沈珩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两下,神色不明地追问:“你想怎么弥补?”
苏月妩朗声:“臣女愿终身侍奉在陛下身侧,为自己赎罪!”
这话一出,站在她身边一直低着头的姜筠柔身子蓦然一歪,竟是险些吓得栽倒下去。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想中选入宫吗?
竟然还把伺候陛下说成赎罪?她怎么敢的呀!
殿内的太监宫女也是噤若寒蝉,苏太后皱眉,看着苏月妩的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这妮子不是不愿入宫吗,怎么又……
思绪发散到一半,就听见身边的便宜儿子应了声:“好。”
苏太后震惊回神,瞪大眼看向便宜儿子。
他不是说此生都不愿再见阿妩吗!
沈珩面色坦然,甚至还对底下负责唱喝的太监冷斥了一声:“没听到吗?朕说留下她的牌子!”
这留牌子说出了留人头的架势,太监吓得一哆嗦:“是!”
随即赶紧扬声道:“国子监司业之女苏月妩,留牌子,赐香囊!”
一切发生的太快,出乎苏月妩意料的顺利。
她短暂的愣了会儿,就看见沈珩脸色越来越难看,像是下一刻就会冲过来打自己一顿,这才想起还要谢恩,赶紧磕了个头:“臣女谢陛下,谢太后娘娘!”
沈珩暗自攥紧的手松了下来。
苏太后已然瞠目结舌,看看苏月妩,再看看沈珩:“皇帝,你,你们……”
不等苏太后说完,沈珩猛地站起身,躬身朝她行了一礼,语气淡淡:“母后,朕累了,乾清宫还有折子要批,剩下的事就交给母后了。”
他语罢,径自转身离开,路过苏月妩的时候更是加快了脚步。
苏太后看着沈珩的背影怔愣了会儿,才逐渐回过味儿来。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跪在下首的苏月妩,最终摇了摇头,轻叹息:“罢了。”
横竖一个不是亲儿子,一个是远房侄女儿,都是隔着的,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
苏家的马车等在神武门外。
绿枝站在马车旁,忐忑得来回走动着,直到看见自家**出来,才瞬间眸光一亮。
苏月妩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眉梢微挑,声音轻快:“放心,成了。”
绿枝张大了嘴,呆愣片刻后,猛地一把上前抱住了**,几乎要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这下终于不用嫁给那个狗屁表哥了。”
这所谓的“表哥”,乃是苏府中云姨娘的侄子,与苏月妩没有半点血亲。
他年少从商,如今也算富甲一县,今年才来京城,虽长得人模狗样,却品性败坏,最好眠花宿柳,明明家中养了五六个姬妾,还要出去招惹各种风流债,有一次甚至大胆到调戏了苏家的婢女。
苏父对芸姨娘爱屋及乌,知道此事后不但没有责怪,反而把那婢女送给了他。
这不,送婢女还不够,又要送女儿了。
苏月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对紫苏道:“走吧,回家再说。”
不远处,姜筠柔看着她上马车的背影,刚才鼓起的勇气顷刻间又散了,脸色落寞了下来。
她身边的婢女焦急道:“**想去说话就去呀,现在还来得及。”
姜筠柔摇了摇头,弱弱道:“算了,我还是害怕。”
婢女知道自家**的性子,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样可如何使得,以后入了宫,要交际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姜筠柔捏紧了手中帕子,低下头:“那就、就……唉,到时候再说吧。”
苏府,桃夭居。
苏月妩前脚刚回来,后脚芸姨娘就派了身边心腹的周婆子过来。
“姨娘让我来问问大**,这次选秀的结果如何呀?”
苏月妩闲闲地倚在榻上,吃着绿枝剥好皮递到嘴边的葡萄肉,闻言乜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她问的这不是废话吗?结果怎么样她心里不清楚?我本来心情就不好,赶紧滚,不然仔细我让人拿扫帚把你打出去!”
周婆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脸上的笑意真切了几分:“姨娘也是一片好心,想着大**落选定然伤怀,吩咐奴婢来劝解几句,您既然不领情,那奴婢就告退了。”
等周婆子走后,绿枝疑惑地问:“**,您明明入选了,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
虽然没有明说,可那回答字字句句,分明都是在暗示自己落选了。
苏月妩吃够了葡萄,拿帕子优雅地擦了擦唇角,悠悠道:“让她安心,然后再在她最高兴得意的时候给她当头一棒,这样才有意思不是吗?”
她顿了顿,冲绿枝弯唇一笑:“顺便也看看,如果我这次没入选,在苏家会是个什么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