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四和柳菊香生怕阮乔乔跑了,给她领完结婚证后,当天就要把她嫁过去。
阮乔乔无所谓,只要不是柳家,去哪儿都行。
她头上顶着个破旧的红布,被柳家堂侄推着出发,去往后柳航村。
同一条小路的对面,身形颀长的苏迈,拎着一个大行李箱走来,与阮乔乔坐的独轮车擦肩而过,目光不经意的往下扫了一眼。
新娘子身上穿着青灰色调的旧衣服,和有些掉色的破旧红盖头。
今天阮乔乔出院的时候,也穿着这样青灰色的衣服……
他甩了甩头,这种时候,想阮乔乔做什么。
他径直来到柳老四家大门口。
原本刚松了口气的柳老四,看到苏迈竟然来了,心里警惕了一下,担心他会坏了自己的事。
苏迈面色冷然的开口:“阮乔乔在吗?”
“她呀……你正好错过了,她去她亲姐那散心去了。”
苏迈眉心沉了沉,将手中的行李箱放下:“我是来给她送行李的,还有……”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摞大团结,当着门口几个同村人的面,递给了柳老四:“这是一百块,算作我给她的离婚补偿,以后,让她好好过日子,不要再胡闹了。”
柳老四见钱眼开,连连点头接过:“你放心,我肯定给你把话带到。”
苏迈不愿意跟对方打交道,说完想说的,转身就走。
只是再无意间看到阮乔乔的行李箱时,心里却莫名空落落的——
柳家堂哥将阮乔乔送到后柳航村村尾。
阮乔乔扯下破布盖头,根据对方的指路,一个人来到了后山山脚。
可当看到牛棚的时候,她人都麻了,感情后柳航村的牛棚,就真的是牛棚啊。
这牛棚,长十米左右,西边是规规整整的三面不漏风,一面半开口的牛棚,泥墙瓦顶的,不过看起来应该早就已经废弃了。
最东头加盖了三间茅草打顶的破屋子,四面倒是不透风,但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而这,竟然就是傅闻舟生活了三年的地方?
这冬天……得能冻死人吧。
不过眼下的情况,也容不得阮乔乔打退堂鼓了。
她呼口气,对着屋子的方向,礼貌的轻叫了一声:“请问,傅闻舟在家吗?”
她话音刚落下几秒钟,就看到茅草屋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身形颀长,看起来比183的苏迈还要高的男人走了出来。
她顺着对方清瘦却挺拔的身形,看向那张这俊美无俦的脸,只觉惊艳。这任谁看了都得夸一句小白脸吧,尤其是那双桃花眼,看路边的狗都会让人觉得深情。
只是他此刻那看起来稍显冷漠的神情,却给他增添了几分生人勿近的气质。
没错了,这是傅闻舟!
那个在她梦中预知到的未来里,出现过的傅闻舟。
两人四目相对的那瞬,傅闻舟原本冷冽的脸上,也闪过一瞬的错愕,是她?
正恍惚之际,阮乔乔已经走上前,语气温和,主动对他伸出了手:“你就是傅闻舟吧,你好,我叫阮乔乔,是柳家的继女,也是你如今法律上的妻子。”
傅闻舟心中波澜乍起,可面上却不显,语气甚至称得上从容:“我的妻子?你不是已经结婚了?”
阮乔乔也不撒谎,毕竟谎话难圆:“原本跟你订了婚约的柳菊香不愿意嫁给你,刚好……我今天离婚了,我那不太做人的继父,为了保护他自己的亲女儿,就把我的名字,写在了你的结婚证上,我们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夫妻。”
这话太明显了,都是他们的错,与我无关。
“你离婚了?”
阮乔乔:……
这是什么语气?嫌弃吗?
虽说他以后会**,可如今就他这老鼠路过了都得哭着走的条件,他竟然还挑上了?
不过阮乔乔也不生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对,我是二婚,但我的心地,应该比你期待的柳菊香要善良一些。我不介意你成分不好,反正我成分好,可以带动你。也不介意你还带着两个儿子,反正我本来也不想自己生。
我还听说,你下放后受过一次伤,被祸害了命根子,你放心,我不介意你在夫妻之事上的无能为力,我可以跟你做个好姐妹,帮你打一辈子掩护。这么说起来,娶我,你也不委屈吧。”
傅闻舟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阮乔乔,漫不经心的气息笼罩在他俊美的脸上,让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深浅难辨:“是吗?那按你所说,结婚是我赚了,你图什么?”
阮乔乔想了想,还是觉得真诚最能打动人:“图我离婚后,可以不用再回柳家,我非常非常讨厌柳家人。”
“为什么讨厌他们?”
阮乔乔蹙眉,并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而是莞尔一笑,指了指他身后的破房子:“我说傅先生,你也未免太小心了吧,你都这样了,我还敢嫁过来,你觉得我能是图你什么?图你穷,图你弱,还是图你这房子漏风?”
图什么都行,反正就是不能告诉他,图的是他未来……
傅闻舟那双审视的眸光再次锁在她的脸上,沉默了下来。
阮乔乔被盯的心里发毛,但却只能自己给自己打气,她绝对不能回柳家,婚都结了,这里她是待定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结婚证书递给他:“傅闻舟,这婚事,你还有什么意见吗?如果有的话,就自己保留吧,毕竟,结婚证都已经领了,你成分不好,很难离婚,我是你傅闻舟妻子这件事,改不了的。”
两人相对而立,距离不足半尺,阮乔乔能够从傅闻舟漆黑的瞳孔中,看到她此刻正紧张的如临大敌一般的倒影。
而他却依然是从容不迫的,就在她以为,他可能会赶自己走的时候,却只听傅闻舟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他本来的确是在家里等着,要赶柳家送来的新娘滚蛋的。
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那咱们……就凑合着过吧。”
啧,他还能说得更勉强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