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廷哽住:「是阿兄对不住你。」
他伸手过来想如儿时一样摸摸我的头,我后退两步躲了开。
「阿鸢,莫要赌气,你可知有多少人做梦都想离开这个地方?听话,跟阿兄回家。」
陆元廷眼里闪过一抹烦躁,嘴里却更加温柔地恳求我。
我盯着他的眼睛,「从我被卖到满春楼的那刻起,就没家了。」
「阿鸢,爹娘那是不得已之举,若非走投无路,他们怎会舍得卖自己女儿?」
陆元廷逐渐没了耐心,拽起我的手就往外走。
鸨母甩着手绢,适时走进来拦住,「陆状元,咱们这赎身也讲究个你情我愿,既然阿鸢不想,那你就不能带她走。」
鸨母笑盈盈给龟公递了个眼神。
龟公立马将一沓银票还给陆元廷,「陆状元,请吧。」
陆元廷回头看我,眼里带着逼人的压迫,「阿鸢!」
我垂下眼帘,抽出手,沉默地站到一边。
几息过后,陆元廷拂袖而去。
「你是个拎得清的。」
鸨母轻轻抚过我头顶戴的金镶玉雕凤丹纹簪。
那是顾世安送我的及笄礼。
据说是请名匠精心打造而成。
鸨母拍拍我的肩,「去收拾收拾,顾世子还有一炷香的工夫就到了。」
丫头小杏伺候我梳洗,打她五岁那年被卖进满春楼,就一直跟在我身边。
趁四下无人,小杏不解道:「过去姐姐总盼着哥哥来带你走,怎的现在人来了,姐姐却不走了?」
看着铜镜中的杏脸桃腮,我轻轻一笑,「人是会变的。」
五岁那年,爹娘把我卖到满春楼。
陆元廷死死拉着我的手不放,爹娘硬生生把我们分开。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陆元廷大哭。
他一边捶门一边大喊:「阿鸢,哥哥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后面我盼啊盼,陆元廷终于来接我了。
我满心欢喜随他离开,却被他一杯酒药晕,送到太子床上。
太子与顾世安有仇,便想尽法子折磨我。
我遭人***致死时,陆元廷在太子的提拔下入了内阁,从此平步青云。
大概是我那短短的一生过得实在苦,老天爷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姐姐不跟着走也好,还有顾世子。
「他把姐姐捧在心尖上,只要姐姐愿意,他一定会带姐姐离开满春楼的。」
顾世安那人,阴晴不定。
他若高兴,乐意给我最好的一切。
若不高兴,各种难听的话都往我身上砸。
可眼下,我能倚仗的只有顾世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