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后，程也从浴室回到床上，面色如常，内心懊恼又无奈。
只是，作为一个金主，她在许云霁面前绝不会表露出丝毫被动。
许云霁侧靠在床头，五官在灯光下愈发优越俊美，眼尾泛着很淡的绯色。
他白皙的脖颈处，落着一抹引人遐思的红印，冰块似的喉结滚动时，泛起涟漪，性感，又禁欲。
一看就很值三十万。
不过，看他的样子，却像被自己欺负了。
程也深吸一口气，不去看他。
“老板，您没事吧。”他抬起眸子，嗓音有些许喑哑。
程也“嗯”了一声：“没事，你再去洗漱一下，睡吧。”
“我……”许云霁欲言又止，忽然意识自己不该留在她的床上，起身要离开。
程也在他身后道：“在这里睡就行，我又不洁癖。”
他身体一顿，点了点头。
程也窝进被子里，听着浴室又响起的水声。
周围似乎还残留着许云霁的气息，很好闻。
花钱领回家的男人，至少得让她抱着睡一晚。
不过，如果让宋若星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肯定会嘲笑自己。
她叹了口气，感觉浑身发冷，小腹隐隐传来胀痛，难受得让她皱眉。
她端起床边柜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却惊讶地挑眉。
这杯子里的水，是温热的。
是许云霁刚刚给她接的水。
许同学的心可真细，程也想着，有些昏昏欲睡。
水声似乎已经停了，不知过了多久，她几乎要睡着的时候，许云霁从浴室出来，身侧微微一陷。
卧室的床松软舒适，盖上被子，身体被温暖的棉花包裹，四周也陷入静谧。
“抱着我。”程也低声命令。
许云霁听话地上前，温热的身躯贴上来，修长分明的手落在她的腰间，很小心。
掌心的温度，透过丝绸的衣料，微微灼热。
他很温暖。
程也无意识地贴合他的身体，反手搂紧他的腰，将头埋进他宽阔的肩窝处，睡了过去。
*
晨光明媚，程也的闹钟响了起来。
她从温暖的被窝中探出一只手，迅速关闭闹钟。
十分钟后，第二个闹钟响起。
又过五分钟，第三个闹钟响了。
天杀的闹钟，早晚把它砸了。
程也根本睁不开眼，崩溃地仰天长叹，忽然嗅到一股诱人的香味。
她咬了咬牙，努力从床上爬起来。
等她彻底起床，就见许云霁正端着两个煎蛋，两片烤好的吐司走出厨房。
他换上了昨晚洗干净的白衬衣，衣袖卷起，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很居家的样子。
许云霁将煎蛋和吐司放下，浅色的岩板餐桌上还摆放着一盒打包回来的小笼包，两杯牛奶。
见她出来，他道：“老板，我听别人说，这家店的小笼包很好吃，就早起买了一屉，吐司和牛奶是你冰箱里的。”
程也看见旁边小笼包的袋子上印的月亮图案，眼前一亮。
这家月亮早餐店里的小笼包是附近一绝，物美价廉，每天早晨都人满为患，还只供应到八点，上次是好友沈南星排队，大清早买给她和宋若星吃的。
看到这些，又想到了什么，程也觉得自己这钱花的不亏。
她不紧不慢地吃着饭，动作矜贵优雅，乌发轻挽，工作穿的浅咖色衬衣，扣子紧扣在最上方，眉眼间清冷恬淡，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没发生。
吃完，程也将昨天拟好并且打印好的协议递给许云霁。
“你看看，没问题的话就签字。”
许云霁翻开协议，白纸黑字映入眼帘。
一、不许笑。
二、协议期六个月，期间禁止乙方与他人恋爱，有亲密行为。
三、协议期间，甲方每月赠予乙方华币五万元，总计三十万元。
四、协议期间，乙方需无条件服务甲方，按照甲方的要求办事。
……
协议最后一条：禁止心动。
程也已经签了字，规矩漂亮的楷书，又在落笔处隐隐藏着一抹凌冽的锋芒。
许云霁看到第一条时有些困扰——他想起昨天老板脸色难看的样子，他笑起来真的很丑吗，让老板这么不喜欢。
老板如果不喜欢自己的长相，那她在意的是自己什么？
至于最后一条，禁止心动……
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当然不会心动，也不配心动。
程也淡淡地开口：“只要许同学听话，这些内容不是强制的，比如第四条，一般我不会耽误你上课学习的时间，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
说着，她自己都想感慨一句自己真是个好老板。
许云霁下意识想微笑，却想老板不喜欢自己笑，默默地收敛了笑意，一脸严肃地点头。
他以后还是少笑，避免被老板减分减到终止协议。
许云霁接过她手里的黑色钢笔，在乙方的落款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今天剧组开工晚，吃完饭，程也还有些时间，干脆送许云霁回学校。
江大旁边就是她的母校江北电影学院，她对那边很熟悉。
黑色的奥迪A6于距离校门口还有半条街的位置停下，在来来往往的车流行人中显得低调。
昨晚宋若星说了，许云霁在江大是很出名的高岭之花，很多人也知道他家境一般，让别人看见他从自己车上下来，似乎不太好。
她忽然庆幸，幸好自己前段时间把她弟程纪宇送的那辆法拉利卖了，否则此刻送许云霁到学校，怕是得被人当成猴子围观。
许云霁正要下车，程也叫住他：“协议是一个月五万，但我看你昨天说需要二十万，所以这二十万，我可以提前支付给你。”
她说着，指尖已经输入密码。
许云霁的手机很快传来银行的短信，还备注着“自愿赠与”四个字。
许云霁下车的动作顿住，须臾，他抿唇道：“老板，您不必提前给我，我还没有——”
程也垮起脸：“我乐意，要么你还我。”
许云霁和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对视，忽然看见了她藏在冷漠眼神深处的善意。
他心下一悸，压下想要微笑的念头，一字一顿：“谢谢你，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