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是大宁王朝九公主，娘早逝爹不疼的那种。

却又因美貌盛名而为世人所知。

听他们说，阿娘本是江南富商之女，因意外被父皇看中带回了宫。

他们只道阿娘走了天大的运才做了宫中的娘娘，却无一人问过阿娘愿不愿意。

阿娘自生下我后，便被父皇遗忘了，我和她两人在宫中相依为命。她教会我所有的她会的，告诉我这个世界除了女子间的斗争还有更广阔的世界。

直到我九岁那年，阿娘被人陷害，说贵妃流产是阿娘为所，父皇命人绞死了我的阿娘。

他们都不知，当时小小的我就藏在隔间里，听着我阿娘的祈求，被奶娘用力地捂住了嘴。

自此后，我在这，就成了孤儿。

父皇昏庸，太子无道。

数年前，在别宫，我被皇后所出嫡公主扔到了陆谨则床上，当场让人抓了奸。

自此后，我的名声便毁了。

但，艳名却远播。

陆谨则并没有碰我，他为我担去所有的罪责，只道是他一切都是他自己荒唐。

据说，他因此被他爹打得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却半字不肯吐露我的不是。

我一颗冷硬的心，也被他捂得软了软。

父皇虽给我与陆谨则赐了婚，待我却更加无半分好感。

陆谨则也因为此事，被他父亲以及堂兄弟们压得死死的。

为了陆谨则，也为了我自己，我开始左右逢源，在父皇面前撒娇卖痴，为陆谨则求得个上进的机会。

只是后来，再见陆谨则，却觉得很是怪异。他似乎再也不是那一晚那个一心护我的人，而变成了一个为了权势伏于我膝下的势利小人。

我对陆谨则的好感，也在他一次又一次的伏低做小中散得干干净净。直到陆家叛变，他于城破之日踏进宫门要纳我做小，我算是彻彻底底看清了他那副小人的面孔。

罢了，都是些早已无干系的人了。

自此，我便是燕语。

要去江南寻我的外祖。

此刻，我坐在马车上，听着车外的人声鼎沸，面色平静内心实则一片惶然。

“燕语姑娘与喜云姑娘可想好了要去哪里？”姜缙状似随意地问。

我略一沉吟，便回道：“我想回江南老家，喜云，你呢？”

喜云一双手不安地揪住我的衣摆：“我和你一起，我老家没人了，与你一起这么些年，不想与你分开。”

她的那双眸子尤其坚定。

我叹了口气，终还是点了头。

罢了，两个人一起走，总好过一个人。

姜缙却是道：“听燕语姑娘的口音，倒不像是江南人。”

我淡笑着看向他，说了句江南的俚语。

在姜缙诧异的目光里，我手心全是汗。

这几句俚语，还是后来跟江南来的嬷嬷学的。因着和小时阿娘哄我时一样的语调，便越说越熟了。

姜缙又笑了：“没想到燕语姑娘竟然是江南人，倒是巧了，我也正好去江南。不若一道？”

我几乎本能地摇头。

笑话，跟他一起，迟早被揭穿谎言。

若他因着我的身份起了歹心，我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人看着面上笑吟吟的，但诡异的是行动间总带了几分熟悉的感觉，这让我心里很不安。

马车停在城门口。

有守卫上前查看。

姜缙身边的小厮小心地道：“官爷，这是咱们家少爷和两位小姐，咱们是来京城探亲的，如今要回老家。来，这是咱们的路引。”

“你们两个，下来。”官兵喝道。

我心中一紧。

姜缙身边的小厮赔着笑道：“官爷，咱们家的两位小姐身子骨弱，您看这......”

闻言，我猛地咳嗽起来。

越咳越重，似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那小厮忙道：“二小姐，您坐里面去点儿，可别见了风。官爷，让您见笑了，小姐生了痨病，大夫说......唉......回老家养着......这不能见风，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二？”

说着，他给两个官兵手里塞了银两。

一个还要继续耍威风，另一个拉了同僚的手：“让他们走吧，别等下咱们也染上了痨病。再说，宫里的公主，那是一等一的漂亮，这两个丫头，丢人堆里都找不着的，不可能是......”

另一个闻言，也撒了手。

车帘放下的瞬间，我瞄见了他们手中的画像，赫然是我。

我心里一沉。

看来，这往江南的路，不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