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璋原本只是在街角摆摊的穷书生。
不过几张字画,两三本书,一方凳子,就已是他的全部。
他就坐在那棵百年珊瑚树下,苍翠的叶片重重叠叠,遮出一大片绿荫。
从晨光熹微到太阳西沉,日复一日,从不缺席。
那时,媒婆经常进入沈府,我被嫡母赶出来,闲来无事,就喜欢坐在街对面的茶楼里看着他。
我自小没出过门,看过的人少之又少。
而顾玉璋,便是我出府以来,见到过的最好看的人。
他一张清俊的脸上总是干干净净,阳光柔和了他过分精致的长相,越发衬得他五官洁净无瑕。
哪怕粗布旧衣,一贫如洗,依旧能显衬出他遗世独立的气质。
十指纤长,每次打开字画,他都如呵护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好似那几张字画胜过世间所有。
让我总是忍不住看了又看。
是,我喜欢偷偷看着他。
因为只有这件事是我自己能做主的。
我还对他十分好奇。
他明明已经很穷了,穷到只能吃怀中又冷又硬的馒头。
却偏偏还要去关心沿街乞讨的难民。
西北地动,毁坏房屋良田无数,致使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
那些灾民无路可去,四处乞讨,来到京城以求一线生机。
世人都说,书生有书生的迂腐与骄傲。
顾玉璋便是如此。
他将自己没舍得吃的馒头,分给了一对流浪母子。
然而那母亲刚接过去,还未吃上一口,就被其他难民给抢了去。
顾玉璋气不过,要与他们理论。
「你们有手有脚,为何不去挣钱买吃的?这对母子实在可怜,你们简直欺人过甚!」
可他话音刚落,就被那些人揍了一顿。
「嘿,你个穷酸秀才!你给他们母子是给,给我们同样是给,哪那么多废话!」
「你再胡搅蛮缠,当心打断你的手!」
顾玉璋怎会罢休,可他文弱身躯,又怎是他们的对手?
眼看他被打得头破血流,情急之下,我飞奔回府。
大厅里正坐着客人,爹和嫡母见到我出现,脸色难看至极。
我也顾不得后果,只焦急大喊:「爹,您快去救人啊!」
爹忍住怒意问我发生何事。
我随便敷衍过去。
只说苏府附近有人在殴打书生,而爹从前也是儒子,若有人借机生事,败坏他的名声,得不偿失。
爹向来疑心深重,连忙命人去给顾玉璋解围。
当然,我自始至终都不曾出现在他面前,他只以为是我爹出手相护,是以亲自登门道谢。
但爹并没理会,只赶紧将他打发。
偏在这时,苏雨柔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