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姑娘,姑爷这也太欺负人了。”
宋祁一走,我的陪嫁丫鬟燕儿便气得直跺脚。
我扫了她一眼,纠正道:“什么姑爷?你家小姐还是清白之身。”
燕儿赶紧用双手捂住了嘴,眼眶红红。
我无奈的摇摇头,让她去将我的嫁妆单子找来。
燕儿虽是不解,但她向来乖巧,很快就将单子取来给我。
我细细一合计,这两年来,光是补贴宋府开销便花费了上万两,好在商铺和房屋我都没动。
母亲当时给我的陪嫁不少,几乎将整个裴家的家底都清空,唯恐我在宋家吃苦,被他人瞧不起。
想到母亲,我只觉得心里一阵钝痛。
我的父亲乃是定北侯,他与母亲一生恩爱,从未娶妾。
我原是有三位兄长的,只是五年前与北疆一战,他们全军覆没。
我虽是个女儿身,却也没得到过优待。只五岁时,就被父亲送到狼山跟师傅学武。师傅很是严格,兵书策论是一样也不肯落下。
父亲及三位兄长的棺椁运到京都时,我被师傅送下了山。
那天,母亲抱着我,眼睛都哭瞎了。
她说:“朝朝,往后,你就如上京的贵女一样,觅个良婿,成婚生子,安稳的留在母亲身边吧!”
我心疼的仿佛被谁剜去了一片,抱着母亲的手都在颤抖。
然后,我用了一年的时间学女戒,女训,管家看账。
我其实不想做这些,可我想让母亲安心。
我其实与宋祁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那日母亲将要为我择婿的消息放出去,登门求娶的人无数,却只有他一人敢同母亲许诺,此生只我,绝不纳一妾入房。
只是我嫁宋祁后才一年,定北侯府便遭了难,满门老弱妇孺皆惨死于狄人的报复之下。
我得了消息赶回去时,只看到母亲残破不堪的尸体,死状惨烈。
她终是没能如愿看着我生子......
泪湿衣襟时,外头便有人来报老夫人请我。
我收敛神色,将单子收进荷包,又让燕儿取了对牌钥匙,这才往老夫人房中去。
老夫人房中坐了不少了,我眼光一扫,除了宋祁,几乎宋家所有人都在。
老夫人见我来,头一回对我和颜悦色,“朝朝,这两年来苦了你了。之前祁儿出征,定北侯府又遭难,你心中定是觉得孤苦无依。现在好了,祁儿回来了,往后你也有了依靠。”
这老夫人道行确实是高,一上来便拿话提醒我,定北侯府如今唯我一介孤女,我只有仰仗送家才能安身立命。
可她小瞧我了,我终究不同于那些上京的贵女,我裴朝朝,向来不需要仰仗谁而活。
我淡淡笑了笑,让燕儿将对牌钥匙送到了老夫人手旁的茶几上。
“你这是?”老夫人脸色变了。
我素来懂事,如今便也是一样,不等她多问,便开口解释。
“这掌家之权原也不该朝朝来管,从前是因长嫂有孕不宜劳累,朝朝才代为掌家。如今子朝已有岁余,这掌家之权自当归还长嫂才是。”
长嫂胡氏一听,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如今看顾子朝都很是头疼,如何还有旁的精力管家。弟妹的能力这两年大家都有目共睹,弟妹管家比我合适。”
何为合适?不就是仗着我嫁妆丰厚,拿的出银两补贴?
明明私下里,她们个个都瞧我不起来着。
我偏不,往日是冲着要跟宋祁过日子,我才忍下一切。如今宋祁毁诺在先,我何故还要当这个冤大头
“到底是不合礼数,若我霸着这个管家权不放,外人定要戳我脊梁骨了。况且夫君不是说了,平妻无分大小,若大嫂实在不愿管家,为了公平,这管家权不若交给安将军再管上两年。”
或许是觉着我只是争风吃醋,老夫人的脸色又缓和了一些,苦口婆心劝我。
“安将军那是要和祁儿上战场的,焉有时间管家?往后他们二人夫妻一心争军功,你掌家劳持内务,这不恰恰好吗?”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合着我就该什么都得不到,一心为他们宋家掏空自己?
我冷笑,态度也强硬了起来。
“可这个家,我不愿管了。如今交还给母亲,母亲要如何安排,自行斟酌吧。”
说完,我站起来就往外走。
任凭祁家三姑娘在后面连声厉喝‘站住’,我也没回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