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走完山河,一遍又一遍。
我从不知道这战火漫天的边界还有此等美好。
为了治我的病,苏钰散尽家财。
等我睁眼时,看见的只有家徒四壁、衣衫褴褛的他。
他窘迫、尴尬,可身上透露出那股淡雅的气质让人无法忽略。
他说他喜欢我,就像这油菜花一样,热烈、真挚。
那是我第一次有这样自私的想法。
就留下来,在他身边做个普通的**子。
洗衣、烧菜、绣花。
本该提枪的将军也可以柔情似水,我也可以不必是那个事事都必须完美的继承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子。
村里人都说,苏钰是瞎了眼才娶了我。
可他不这么觉得,他说遇见我是他灰暗的十九年中最开心的日子。
我信了。
抛弃了王权富贵、身份荣耀,只为了做他的妻子。
可结果却是万劫不复。
等我从泥里爬出来的时候是深夜,月亮亮的瘆人,似乎在迎接我的新生。
指节光秃秃地夹杂着鲜血和泥土,下身还有血迹渗出,我的孩子没了。
那夜很黑,安静的万物就如同我死寂的心。
苏钰的话在我耳边一次次回响。
和高贵公主云泥之别的农妇吗?
我理了理碎发,搭着小臂,向众生宣告:“摆驾,回宫。”
苏钰准备好了吗?这一次你见到的长安,将是我司徒楚用血染尽的!
久别三年,长安比往昔还要繁华。
红灯绿瓦,街上人来人往簇拥着一行红轿。
“这是谁家的亲生,竟可以十六人抬?”
这上街的热闹和衣衫褴褛的我格格不入,周遭的人给了我个白眼,不屑地开口:“你这都不知,这是安仪公主的同当年状元大婚。”
“安仪公主?司徒家人丁单薄除了皇太**,何时有了这么大的公主。”
我眼底有些讥讽,瞧着那风吹起轿帘,里面端坐的安仪公主正是当日在苏钰身边要他杀我之人。
拳头不自觉地捏起,牙齿紧紧咬着。
我的孩子骨枯黄土,他们洞房花烛。
何其讽刺。
“快住嘴,皇太**三年未归,谁知是不是早死在大凉铁骑下了,如今安仪公主才是新贵,听说陛下有意立她为皇太**呢。”
恨意在此刻达到了巅峰,踩着我的尸骨,还妄想沾染司徒家的皇权。
高贵的安怡公主,今日不是你的婚宴,是我司徒楚回来的盛宴。
我径直朝着队伍走去。
有人说我不要命,有人笑我轻狂。
直至那冰冷的铁器靠在我脖颈上时,队伍才停了下来。
纤细的指节掀开轿帘,低声询问:“怎么停了。”
红袍玉冠的男人同那日一样风光,可他却没认出我。
没认出这个被他抛弃的、活埋的妻子。
“只是一个贱民,应该是疯了吧。”
随着苏钰声音落下,**子不屑的声音也从轿撵传出:“她在拦着,打死就是……算了,今日大婚不吉利,砍了她的四肢,扔出城。”
在场的人无一不为我抽口凉气。
侍卫渐渐上前,蠢蠢欲动。
我率先一步,抢过一柄枪挑起自己的上衣,露出自己的背部:“孤看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