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将至,言弟突然将陈彦之诏进宫。
我猜,无非是陈彦之对我的态度传了出去,言弟敲打敲打他。
果然,陈彦之回来的时候,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是个宽容的,他瞪我一眼我又不会少块肉。我不仅不计较,我还做了道松鼠鳜鱼,去端给他。
当然,事实上是厨子做好了,我亲自去取的。可仅仅是取,已经是给他很大的面子了。我没有闲心去做这样一道麻烦的菜。
流放充军,其实与***差不了多少,不过一个快一个慢罢了。
将将算来,陈家只剩他这一根独苗。言弟留他,是因为我喜欢。
倘若哪一日我厌了他,他也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为了不让我成为寡妇,我还是去献一献殷勤罢。
我端着菜,进了他的屋子。
「驸马今日在宫中还未用午膳罢,我做了一道小菜,你尝尝。」那盘菜刚一放上桌,就被他掀在地上。
白笙和玉歌连忙挡在我身前。
陈彦之恨恨地看着我:
「陛下与殿下可真是一对好姐弟。一个杀人,一个救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实在让彦之感动!」我推开两个小丫头,走到他面前。
可惜了这一盘鱼。
「你这话便教我伤心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殿下何必惺惺作态。」
「驸马真是误解我了。我若想害你,何必费了力救你。」「是,彦之能活下来,多亏了殿下的施舍。权贵之人的喜爱,可真是深厚!不知彦之做了何事,能得到长公主殿下的青睐!殿下说与彦之,彦之自当竭力纠正。」「我就喜欢你蔑视权贵、一身正气的样子。怎么,你要改么?」陈彦之一下不知所言,片刻后,愤怒道:
「你简直恬——」
没等他说完,我打断他:
「我乏了,驸马也早点歇息吧。」
我退出了房门。
他生起气来,眼睛倒也更生动。但若把他激怒了想与我同归于尽,那我可不愿。
我知道他委屈,可谁没委屈呢?
我能走到今天,受的委屈比他不知多了多少。
陈家若没倒,他的风骨是好事。可陈家倒了,他也得看看这世间的险恶,学一学怎么在险恶中活下来。
他现在肯留下来,无非是挂念流放的父母。也挺好,有了念头,就有力气活下去。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真折了他的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