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时候,头疼得像炸开一般,我伸手捂着脑袋,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一直涌
入脑海。
有那么一瞬间,我不知自己是谁,一片空白。
直到脑海里的动静停下,我终于有精力去看周围,陌生但同样熟悉的世界。
一种割裂感席卷了我。
我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外面说话。
「她不会是装的吧?]一道少年的声音响起,「故意受伤让所有人都心疼她,然
后让大家都怪思羽?秦哥,思羽才是你看着长大的…….]
[贺梵。]另一道清朗的男声打断他,「这是秦家的家事,你逾矩了。」
[我和思羽有婚约,当然向着她。]少年音继续响起,「秦哥,我不管你这另外
一个妹妹是哪里蹦出来的,我们贺家只认思羽一个。」
[.…」
接下来的话,我听不清了。
我睁眼看着白茫茫的天花板,开始思考我是谁。
秦妙桐。
这是我的名字。
我记得子弹穿过我心脏时的触感,濒临死亡时的窒息和不甘心。
但我现在绝对不是在枪口下活下来的秦妙桐。
这具身体动起来也是陌生的,我没有这么年轻,我的手虽然起过茧子,但却不是
这种明显家务劳作导致的茧子。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有人推门进来,发现我醒了。
我看见了方才在门外说话的人的面容,一位模样上好的年轻人和一位少年出现在
我视线范围内。
[妙桐,你醒了?]清朗的声音在跟前响起。
我看过去,没有第一时间开口。
大概是因为见到了人,脑海里多了一重记忆。
或许,我应该喊他一声哥哥。
不过我迟迟没有开口说话,他旁边的少年没有耐心了:「喂,你还要装到什么时
候?]
我依旧没有说话,盯着他们看了半晌,直到年轻的男人察觉不对劲儿,喊来了医
生。
现在的医院好像已经发展得很好。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给我检查一番后告诉对方,我大概率有短暂失忆的症状。
那个不耐烦的少年已经走了,我也不想看见他,光是看见就觉得吵闹。
年轻的男人在病床旁边坐了下来,他说:
[妙桐,我是哥哥,秦怀烁,还记得我吗?]
[医生说你慢慢会想起来的。」
他和我说了最近的一些事,我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是一位被恶意抱错十几年的有
钱人家的女儿,他的亲妹妹。
在这十几年里,他们根本不知道家里养的女儿是假的。
很恶俗的剧情,大概是被有心之人换了孩子,亲生女儿被卖到偏远山村,在那里
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
还是去年秦妙桐自己从养父母口中听到自己是从人贩子手上买来的,她费了九牛
二虎之力去报警,去等结果,最后等到了亲生父母。
可惜他们花十几年的时间,已经养出了一位相当优秀的女儿。
秦妙桐这次进医院,是和秦思羽起了冲突,从楼梯摔下去了,脑震荡。
她很敏感,过去十几年的苦日子,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手上和身上全是伤口,陡
然得知其实自己本应过的是这样富足的生活,她对占据自己身份的人充满敌意,
尤其是,她不如对方漂亮、才华横溢以及长袖善舞。
对方还有一位未婚夫,帅气优秀,他们看起来很般配。
自卑和不甘导致的嫉妒下,她对秦思羽充满敌意,但是我脑海里的记忆告诉我,
这次秦妙桐摔下楼梯,确实是秦思羽推的。
这样的局面,关乎两位女孩的命运,秦妙桐有不甘和嫉妒,秦思羽自然也会惶恐
于自己的身份。
我看向他,喊了声:「哥哥,爸爸妈妈呢?」
秦怀烁沉默了片刻。
我知道,秦妙桐的记忆告诉我,今日是秦思羽钢琴比赛的日子。
他们去看比赛了,连着刚才很吵闹的贺梵。
[他们今晚过来看你。」秦怀烁的回答是这样。
我不说话了。
秦怀烁说:「妙桐,你和思羽都是我妹妹,虽然你的遭遇是因为她的亲生母亲,
但是思羽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她的亲生母亲前几年已经去世了,爸妈拟了合同,
会将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赠送给你,作为补偿。」
我心里其实波澜不惊,但仍旧忍不住为同叫秦妙桐的女孩儿觉得悲哀,她拼命去
寻找的家人,对她的爱其实很有限。
我不知道她去哪了,还活着没有,但我觉得我拥有她记忆这件事,其实有点奇
怪。
[那百分之五的股份,你有吗?]我抬眸看秦怀烁。
他一顿。
我接着问:「秦思羽也有吧,可能少点,百分之三?」
「你想起来了?」
我嗯了一声,问了一句:「我手机呢?]
秦怀烁将一个方块儿递给我,我在「秦妙桐]的记忆里看到过它的用法。
我说:「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之后秦怀烁离开病房。
我摸上了手机,按照记忆解锁,随后开始搜索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存在的时代彻底过去,成为历史。
我的国家终于在磨难中成长起来,尽管过去每一步都不容易,但我们如今屹立在
世界,无人敢轻视。
如今这个国家,这个年代,没有侵略,没有战争也没有温饱问题。
而我秦妙桐,只是历史长河里的一粟,没有只言片语,在从前很长一段时间里,
我甚至很久没有用过自己的本名了。
一个下午,我捧着手机,看着屏幕泪流满面。
原来只在我梦中出现过的画面,竟然已经实现。
这对我而言,是最好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