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舒春华对江牙人道:“江叔,我手上还有些余钱,过几日来找您,请您帮我做点儿经济买卖!”
江牙人连忙笑应下来:“行,舒姑娘随时来找我……若舒姑娘不愿意去牙行,可以去我家找我在,我家就住在南街榆钱巷。”
卖这套房子他可以抽一两的佣,经济买卖的佣更高,他要抽利钱的三成。
当然,若是亏了的话,他也是要抽佣的,只不过就抽固定的佣金,不管多大的生意,他就抽个几两银子意思意思就行了。
房子买下来了,接下来就是户籍的事情,舒春华买房子这般爽快,江牙人也愿意帮忙,帮着找了县衙的户房小吏,把他们一家子的户籍落在了新买的水磨巷的宅子里。
宅子上的是红契,写的是舒满仓的名字。
舒春华不敢耽搁,租了一辆牛车就去客栈将舒满仓夫妻接去新宅子,关上院儿门,才将房契和新的户籍递给舒满仓。
舒满仓粗糙的手颤抖着接过房契和户籍,眼泪在眼眶里打旋儿,他怕眼泪滴落下来毁了房契和户籍,连忙抬袖子擦拭泪水。
他其实是识字的,在老二出生之前,他也享受过几年被父母捧在手心儿的日子,也被送去私塾念过两年书。
房契上写着他的名字,户籍上他们一家三口都落在这套宅院上。
他……他们一家人有自己的院子了?
这么好的院子……
梁氏则一把抓住舒春华的手,抖着唇问:“春华,你告诉娘,这宅子是不是你用嫁妆银子买的?”
“你怎么……怎么这么傻?嫁妆银子花了,你以后嫁进县令府怎么办?
没有嫁妆,婆家不会待见你的!”
“快把房子拿去卖了,你嫁人手里得有些银钱才是!”
若手里无钱,进了县令府上可就寸步难行了!
大户人家圈养的下人,个个生得一双富贵眼,手里没钱打点,那日子是真真儿艰难。
梁氏十分急切,把舒春华的手都抓疼了!
舒满仓这时也反应过来,也接连道:“对对,我们去租一间屋子住就行了,这个宅子还是赶紧卖了吧!”
都是他们没本事,护不住闺女,还累得闺女替他们操心,花光嫁妆给他们买宅院。
舒春华轻笑着摇头:“爹,娘,我带不带嫁妆,嫁进县令府都是一样的。
可只要咱们家可以在县城安顿下来,有一份家业,我便是将来被休回来,也有娘家可以依靠不是!
娘家是我的退路啊!
怎么能不置办宅院!
有了住的地方,咱们才不是无根飘萍!”
梁氏闻言泣不成声。
舒满仓也红着眼眶哽咽不已,他把房契交给梁氏,让她好生收着。
宅子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舒春华就拉着他们去堂屋的门槛儿上坐了,继续柔声哄道:“爹,娘,咱们这宅子贵是贵了点儿,可是有三间铺子,虽说不临主街,可还是能开个小店儿维持生计。”
“另外两间铺子可以租出去,多少也是个进项,也算是一个保障。”
“等把房子拾到好了,我们就去姚木匠家把小山接回来。”
上辈子,舒小山的惨死,是舒春华心中永远的痛。
舒小山被舒老头卖给姚木匠,给他的傻儿子当小厮。
姚木匠十岁的傻儿子前头已经打死好几个小厮了。
小山也死在他们凑齐银钱去赎他的头一天。
他小小的身体被姚家一卷破席子卷起来扔到了乱葬岗,他们找去的时候,小山的尸体正被野狗撕咬。
那个昔日活泼可爱的孩子,浑身没有一块儿好肉,孤零零地躺在乱葬岗,紧闭的眼睛再也睁不开。
爹娘悲痛欲绝,爹去和姚家理论,被姚家打成重伤,没过多久就去了。
爹去了之后,娘一包耗子药下在吃食里,和舒家两个老不死的同归于尽。
还好,她重生了。
重生在小山刚被卖了不久,被虐待而死的一年前!
舒满仓夫妻擦干眼泪动手收拾起院子来,舒春华打开搬进她屋里的聘礼,县令家给的聘礼还不错,绸缎和金银首饰什么的都有。
当然,这聘礼是在舒春芳闹着要换亲之前给的,若是换亲之后,憋气的县令必不会给这么多聘礼。
舒春华其他的没有动,只将首饰收拾出来用小布包袱包着,带去首饰铺子折价卖掉。
一共卖了二十多两银子,舒春华收好银钱,便直奔鼓楼旁边的戏园子。
到地方果然看到两个小乞丐蹲在戏园子外头,面前摆个破碗,手边儿放一根儿打狗棍。
她勾唇笑了。
这两个小乞丐她认识。
上辈子她帮过这两个小乞丐,后来这两个小乞丐知恩图报,拿命去救她!
重生后再见他们两个,他们两个活生生地蹲在戏园子外头,舒春华就十分开心。
他们还活着。
真好!
舒春华去买了两个白面馒头,走到他们面前,蹲下来递给他们。
两人接过之后连忙作揖:“多谢善人,善人长命百岁!”
舒春华轻笑:“帮我做一件事,我给你们一人五十文!”
两人闻言立刻警惕地看向舒春华,起身往后退了两步,钱他们是想挣,但是坏事儿不想干。
舒春华指了指不远处的巷子:“三娃狗蛋儿,我们去那边儿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三娃惊讶地问。
狗蛋儿翻了个白眼儿:“还用问,必是熟人介绍来的!”
说完,狗蛋儿就站了起来,跟着舒春华走,三娃连忙跟上。
进了这条无人的窄巷,狗蛋儿就警惕地对舒春华道:“作奸犯科的事儿我们不干!”
三娃跟着狠狠点头:“我们是乞丐,但我们也是好乞丐,不会为了钱出卖身体!”
狗蛋儿闻言翻了个白眼儿,拿胳膊狠狠撞了他一下,三娃茫然,他说错了吗?
喔:“不对!是出卖灵魂!”
舒春华被他逗乐了,笑得前俯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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