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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难受得提不起劲。
我紧闭着双眼,耳边是窸窸窣窣的杂音。
林声扬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嘘,骑士,我们小心一点。”
我模糊的意识霎那间变得清醒。
一道锋利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
我听见林声扬几不可闻的松了一口气:“骑士,她没醒,过来,我们一起睡。”
我的身子猛地一僵,一动不动。
安静的黑暗中,声音变得落针可闻。
我听到林声扬逐渐变得平稳的呼吸声。
小心翼翼地睁开眼,一团黑色的毛映入了我的眼帘。
大床上,林声扬紧紧地抱着怀里的骑士,睡得深沉。
霎那间,好似有一桶冷水将我从头淋到脚。
我感到手脚冰凉。
思绪止不住地发散。
把狗带到床上睡,这是林声扬偷偷摸摸做的第一次?还是第几次?
以前我不是没有在床上发现过狗毛。
可林声扬说,可能是骑士的毛沾在了他的身上,被他带到床上来的。
因为过敏,我没养过宠物。
林声扬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何况他百般发誓,他下一次一定不会再把狗毛带回房。
他没做到。
而我只能无奈接受。
缓过神,我对上了骑士那双黑黝黝的狗眼。
凶狠,恶劣,满是攻击欲。
看见这双眼的第一瞬间,我的脑海中迸出了“恶犬”这两个字。
我的身子猛地僵住,动弹不得。
我和骑士僵持了许久。
睡梦中的林声扬发出了一声呓语。
他抬起手,将骑士的脑袋按进怀里,拥进骑士沉沉睡去。
骑士安安静静地躺在林声扬的怀里,一动不动。
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林声扬说的很对。
我不喜欢骑士。
不仅是因为我对狗毛过敏,还因为骑士始终对我不友好的态度。
一开始,我对于骑士,算不上喜欢也算不上厌恶。
因为过敏,我从来都离骑士远远的。
我只求与骑士在这个家相安无事。
可骑士很厌恶我。
每次看见我,都我朝我恶狠狠地露出獠牙。
而林声扬只会蹲下来温柔地摸着骑士的头说道:“骑士,别凶她。”
很显然,这一招对骑士一点用都没有。
可林声扬却好像乐此不疲,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这个套路。
吵起来时,林声扬理直气壮地指责:“你一个人,怎么还跟骑士一条狗计较!”
这不是计不计较的事。
生活在这个家,我害怕。
和骑士睡同一张床,我更害怕。
我害怕我被骑士在睡梦诱发过敏症,一睡不起。
我更害怕我在黑夜中被骑士一口咬断脖颈,死得痛苦。
记得很清晰的是有一次我和林声扬吵架。
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我早就忘了。
我只知道那一次我和林声扬吵架中途,骑士突然从杂物间里冲了出来。
他张开大嘴,露出獠牙,凶狠地朝我冲来。
我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跳到一旁,躲过一劫。
可骑士不死心,调头向我冲来。
林声扬喊“站住”,骑士置之不理。
幸好骑士身上,还绑着牵引绳。
我眼疾手快地捡起牵引绳,借着牵引绳控制住骑士。
事后,我质问林声扬为什么不关好杂物间。
林声扬却轻描淡写地反问道:“为什么要关杂物间?骑士不喜欢被关在屋子里。”
我气得脸色铁青。
林声扬却轻飘飘地补了一句:“况且,你不是没受伤吗?”
从那以后,我时常噩梦不断。
梦中,我总是能看见骑士那一天恶狠狠向我咬来的模样。
令我胆颤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