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皇后娘娘怎么这样?因王婕妤一句话,就不让您参加中秋宫宴了。”
中秋之夜的皇宫,丝弦不断,灯火璀璨,一派繁华锦绣。
但这都跟偏僻得快挨近冷宫的撷芳斋没什么关系。
冷冷清清的宫殿,只有馥郁的桂花飘香,以及天穹如玉盘的明月眷顾着。
桂花树下,乌发雪肤的美人轻抿一小口桂花酿,沾了酒水的红唇潋滟,白皙绝美的脸蛋微醺,艳若桃李,一双含情眸水盈盈,轻轻一抬眼,似藏着无限情丝,婉转动人。
桌上的其他人忍不住屏住呼吸,在美人的万种风情中晃了神。
“小主您真的好美,艳冠六宫的贵妃娘娘都不及您。”
酒壮怂人胆,平日里性格就比较虎的宫女妙栩忍不住口吐大逆不道之言。
“闭嘴,妙栩,你是想给小主招祸吗?”
旁边谨慎沉稳的妙柠赶紧伸手捂住妹妹的嘴巴。
妙栩拉下姐姐的手,不高兴地噘着嘴,“怕什么?现在所有人都去参加中秋宫宴,在前面争奇斗艳呢,谁会来关注到我们这小破地?”
“小主才貌双全,日日都到凤仪宫侍奉皇后娘娘,谦卑恭顺,但皇后娘娘却放任王婕妤抢小主的柘枝舞和桂花酿去邀宠,处处打压委屈我们小主,凭什么啊?”
妙栩气呼呼地给自家主子打抱不平。
妙柠闻言也是一脸的沉默。
在宫里,主子的前程就是奴才们的前程。
主子无宠,他们也憋屈得慌,明明最初他们小主是……
倒是那乌发美人并没有那么多的伤感和不甘,抿唇一笑,轻柔似水,江南水乡蕴养出来的娇人儿,最是温软无害。
“我伤了身子,再不能有孕,即便争得宠爱,也如镜花水月般,随时会破碎,何不如跟你们在这撷芳斋里过平静闲适的日子。”
这话一出,妙柠两姐妹脸上皆浮起心疼,只有角落里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太监抬起头。
他一双眼睛如暗夜的狼,锐利凶狠,视线落在她脸上的一瞬,就平静地收回,继续低头当空气,只是手指似不经意地点了两下桌子。
虞暖仿佛什么都没察觉般,青葱玉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手上的白酒杯,迷离的眸子中划过一丝清光。
算起来,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了。
虞暖在现代是个刚崭露头角的新人演员,使劲各种手段,好不容易争到一部大制作的女主角色,事业即将腾飞的时候,竟在去剧组的路上保姆车翻下高架桥,直接就把她给干到了这个架空朝代来,还成了个失宠的低位嫔妃。
原身“虞暖”本是金陵第一首富的女儿,大晋朝雍德十二年,宫里太监到民间遴选美人充盈帝王后宫,她因金陵第一美人的称号被选上,并在殿选时被皇帝看中,封为了正七品选侍。
后又成为那批秀女中第一个侍寝的,一时风光无限。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她前途无量的时候,去年的中秋宫宴上,她误食了陶贵人的月饼而中读。
原身在那次中读后就香消玉殒了,取而代之的是来自现代的虞暖。
不过,就算因她的到来让这具身体能继续存活,但也被那读祸害得够呛的,太医断定她再也不能有孕了。
皇帝象征性的给她升了一品成为宝林当安抚,就没再管过她了。
当时的虞暖,身体余读未清,极度虚弱,不可能侍寝,更没那个命去争宠,便主动向皇后请求,搬出储秀宫,挪到这个偏远的撷芳斋来休养,远离后宫风暴中心,至此沉寂了下来。
转眼间一年过去,当年跟她一起进宫的那批秀女前后都得宠了,就连当初不如她的王采女也成了现在的王婕妤,距离嫔位就只差一步之遥。
而虞暖呢?
怕是早在帝王那里查无此人了。
虞暖自然不会认命,更不可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老死在深宫中。
哦,或许等不到她老死,什么时候就会成为高位嫔妃争斗的牺牲品了。
想当初在现代,无权无势的她都能凭借自己的手段和心机在竞争激烈的娱乐圈中脱颖而出,成为资本的新宠儿。
没道理来到古代就玩不动了。
后宫不过就是另一个娱乐圈罢了。
皇权下的人命不值钱,更凶残冷酷?
那说得资本下的人命就值钱似的。
虞暖仰头望着皎洁的明月,红唇微勾,笑意宛然。
八月中秋,去年原身黯然倒下的时间啊。
桂花酿清香醉人,虞暖像是喝多了,脚步不稳地起身,裙摆摇曳。
她眉眼弯了弯,嗓音软哝,“中秋团圆夜,都别不开心了。”
“我虽不能在陛下面前跳柘枝舞,遗憾是遗憾的,但我可以跳给你们看呀。”
他们怎么能和陛下相提并论?
“小主,您喝醉了。”
妙柠脸色一变,忙过去要扶住虞暖,小主这醉酒之言若传出去,可是杀头的大罪。
然而,虞暖已经醉得不清醒了,玉手轻轻推开妙柠,腰肢一旋,在月下翩然起舞。
美人身着轻纱罗裙,腰佩银铃,随着她舞动而叮铃作响,月华如练,披在她身上,让她似误落凡间的月宫仙子,美得干净无瑕。
她腰肢轻盈柔软,宛若无骨,随着舞步旋转,笑声比银铃还清脆悦耳,明丽动人,完全没有宫里其他失宠嫔妃的黯淡怨愤。
酒意让虞暖醉在皎洁的月光中,若那随时要翩然而去的仙子,怎么会在意帝王的恩宠呢?
也喝了不少的妙柠姐妹发愣地看着自家主子绝美的舞姿,都忘了去拉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