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整整一天我都未能见到卫知延的身影。
他自幼父母双亡,我自然也无需向双亲请安。
小竹告知我,我给她的药方中缺了一味关键的药材紫月草。
这药材本非珍贵之物,但最近山中突发洪涝,致使药材供应短缺。
可她打听到这味药材在卫知延的手上。
得知卫知延在松竹馆后,我毫不犹豫地独自前往。
与普通花楼不同的是,松竹馆乃是达官贵人才能出入的场所。
刚一进去,无数双眼睛便齐刷刷地朝我打量过来。
鸨母见我来者不善,脸上堆着笑问道:“姑娘,您找哪家公子?”
我一抬头,只见卫知延正在二楼雅间,一手搂着婉娘,婉娘正在给卫知延喂酒。
我深呼一口气,全然不顾旁人的劝阻,径直冲上二楼。
卫知延看见我,明显愣了一下,眼中却有几分惊喜,随即便让其余人退下。
“你怎么来了?”
“把紫月草给我,我有急用。”
我淡淡地看着他,表明了来意。
打量时,瞧见旁边那紫檀柜子上的盒子里,有整整一盒子的紫月草。
婉娘笑意盈盈地接过话头,娇声说道:“这药呀,我正要用来治疗心疾,将军如此喜爱我,不愿让我受苦,特意让人从南方寻来的呢。”
她这般言语,分明是在试探卫知延对我的态度。
卫知延沉思片刻才道:“紫月草没了,你再等等吧。”
婉娘更是得寸进尺,拿出一张帕子朝我绕了绕:
“夫人和将军还未圆房吧,不如咱俩一起,说不定哄得将军高兴了,他会为夫人再寻些药来。”
我气得浑身颤抖,拿起杯子便朝两人砸去。
成亲之前,他拿我妹妹性命威胁我。
如今,又拿花魁来羞辱我。
可我虽家族落魄,好歹也是名门闺秀出身的女子,怎能容得这般作賎。
卫知延毫不犹豫地挡在婉娘前面,额头被砸到,浸出了血迹。
我拳头攥紧,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提醒我冷静。
我嘲讽看向卫知延:“你不配。”
又转头看向婉娘:“既然他那么喜欢你,怎么甘心让你在这千人笑,万人看啊。”
我拿起那些紫月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松竹馆。
可心口的位置,却像是被刀扎了一样,又疼又苦。
我看向手中的紫月草,苦笑。
没关系,我不会因为无关紧要的事难过,我只要拿到药,让自己不那么痛苦就好了。
我拿着紫月草,求着元大夫帮我连夜赶制。
直到服了药,我的病情才暂时控制住。
可今早我却又咳了血。
那带血的手帕被我丢在火盆烧毁。
如今不过九月,我的身体越发的怕冷,日日离不开火盆。
外面传来嬉笑声,开门出去,便瞧见丫鬟们端着花草装饰着府内。
我这才得知卫知延为了宽慰婉娘,在府中大肆为婉娘举办生辰。
甚至要当晚便将婉娘纳入房中。
我望着满府上下为婉娘精心准备的芙蓉和月季,呆呆地想了很久。
也许,卫知延是真的爱上了婉娘。
他除了处理繁重的军务,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陪婉娘游山玩水、听曲赏戏。
从前,卫知延知道我喜欢月季,不惜跑遍千山万水也要为我寻来各种颜色的月季。
可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看着眼前灿烂盛放的花,又缓缓抬起自己的手。
以往娇嫩白皙的手,如今已被病魔腐蚀,宛若枯枝一般,干瘪而无生气。
突然,我只觉喉头泛痒,重重咳出了一口血。
鲜血喷溅在花瓣上,为这艳丽的花添上了一抹触目惊心的红。
小竹看见后,急忙派人搬走了这些花,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坐下。
小厮急匆匆走来。
“夫人,将军让您去前院会见宾客。”
小竹欲言又止,我微笑着示意自己无事。
当晚宴席上,婉娘身着华服献上一舞。
她身姿婀娜,舞姿轻盈,引得众人接连惊叹。
舞罢,婉娘走到我面前,大声说道:
“夫人,今日可是我的生辰,不知您为妾身准备了何礼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