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直到女孩进门,背影都看不见时,喻宴琛才缓缓开口:“开车门。”
一道挺拔俊逸的身影跟着进了葳蕤阁。
司机纳闷:“不是说等会吗?”
嘟囔完,将车开走了,等结束再来接人。
葳蕤阁内。
四周墙壁上挂着不同风格的画作,有骏马图、飞鸟图、古代女子梳妆图......
里面人都很安静,各自欣赏感兴趣的藏品。
林漫逛了一圈,没看见有关倪瓒的作品。
哎......
看来今天是白来了。
“哇!这幅画绝了。”有人惊呼。
左前方的红漆长桌旁围满了人。
林漫也有点好奇,走了过去。
“这不是蔓藤大师的《深山会棋图》吗?”
蔓藤?
林漫不禁凝眸,这不是她5岁时随便给自己起的名字吗?
一幅长达两米的水墨画铺散在长桌上,作品上方用透明玻璃框起来。
不影响众人观赏。
“这幅画以形写神,墨笔勾勒群山,再以松树为景,深浅有度,这棋局自然显现。”
“不愧是蔓藤大师!”
有懂行的张口开始分析画,还挺像那么回事。
人群中一个瘦高的男人说道,“要说这蔓藤大师,我可是研究了3年她的作品。”
“哦?那你说说对这幅画的看法。”背着包的青年男子回道。
真是什么时候都不缺捧哏的人。
“蔓藤大师以写意笔法闻名,擅长用抽象的意境描摹空洞的景,你们看这里——”
瘦高男人手指放在玻璃上,对应群山之中。
“这群高矮相连的山间有一条小溪,曲径通幽,分明体现了一种禅意。”
“这么一说还真是,所谓‘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你们说这蔓藤大师不会是个世外高人吧。”瘦高男人的同伴应和道。
林漫淡笑不语。
什么世外高人,太玄乎了。
亏他们想的出来。
这波属于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我是谁。
这句话还挺应景。
这时,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出口询问,“这幅画的收藏者是谁啊?能卖吗?”
“这幅画是我的,不卖!”
一个看起来七十多岁的老者从人群后方走过来。
“原来是韩老,失敬失敬,在下是钱昭,出500万买这幅画。”
500万!
这里的人果然不是普通人。
随便一开价,就是500万,看来这个年轻人家境不错。
“不是老朽小气,这幅画我当初是花一千万买到手的。”韩老哈哈一笑,“我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什么!
一千万!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蔓藤大师究竟什么来头,一幅画居然卖到一千万?
钱昭被这个惊天数字噎住,迟迟说不出话。
“我看这幅画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吧......”
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面露质疑。
这不就是一副普通的山水国画吗?
韩老摇了摇头,“你别不懂装懂,你看这幅画下笔老练,形神具备,真正做到‘意存笔先,画尽意在’。”
众人认真听着韩老品画。
只有喻宴琛听不进任何话,他站在林漫不远处,默默地看着小姑娘洁净精致的眉眼。
原来她长这个样子。
像一朵出水芙蓉,撩人心弦。
她嘴角带着笑容,应该也喜欢这幅画。
要是她喜欢,买下来送给她又何妨,别说一千万,就是一个亿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老爷子那边......
就说这里没看到蔓藤大师的作品,糊弄过去得了。
“扑哧——”
林漫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那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皱眉问道。
“我笑你们把鱼目当珍珠,这分明是一幅赝品。”
话音刚落。
韩老沉着脸开口,“简直就是胡说八道,你一个黄毛丫头,竟敢在这口出狂言。”
周围几个重度书画迷也跟着愤慨,“你这丫头怕是想哗众取宠,博取眼球吧。”
“小小年纪,别这么虚荣。”
众人应是,面上或多或少露出一些鄙夷。
这个小丫头长得不错,说话一点都不过脑子。
蔓藤大师的作品也是她配质疑的?
“各位说话不必这么难听,这位姑娘只是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一道清润低醇的声音从后方传出,“难道别人连提出质疑的权利都没有吗?”
林漫转身。
稍抬眼睑,撞入一道视线之中,深邃、黏糊而又隐晦不明。
两相对望,空气中好似有股电流,轻轻一动,颤得人心口微麻。
“怎么,阁下也觉得这幅画是赝品?”韩老眼珠一转,目光落到喻宴琛身上。
韩老的话,打断了空气中的暗流涌动。
“是不是赝品,这位姑娘会告诉你。”
林漫十二岁确实画过一幅《深山会棋图》,现在放在养父母家的书房里呢。
要不是她就是画者本人,可能也会被糊弄过去。
“先不说懂不懂画,小姑娘你成年了吗?”瘦高男人笑眯眯地打量林漫。
喻宴琛见状,眸色渐深。
“是啊,没成年就回家写作业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打扰我们品画的雅兴。”
不知道谁说了这样一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林漫本是好意想提醒一句,别当了大冤种自己还沾沾自喜。
谁想到他们这就破防了。
“你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韩老一锤定音。
“要说法是吧,简单。”
林漫淡笑一声,缓缓走向画作的正中央。
“你们要的说法,就在这!”林漫手指在这块玻璃处敲了敲。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你们去蔓藤大师的个人社交帐号上去搜这幅画,看看真正的《深山会棋图》正中央的那棵松树——”
林漫停顿了一下。
手快的人已经搜到高清版《深山会棋图》图片。
手握高清图片的年轻女孩催促,“快说,那棵松树怎么了?”
林漫慢悠悠地说,“那棵松树最下方的树枝画歪了2公分。”
所有人脸色都是一僵。
众人反复对比原图和现场这张画。
还真是!
正版《深山会棋图》的那棵松树的树杈歪了一点。
不拿放大镜看,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点细节。
刚才那位说研究3年蔓藤大师画作的瘦高男人,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怎么会这样?”
“这怎么可能?”
韩老嘴里反复问这两个问题。
“不可能的......这不可能......”
说着,韩老气急攻心,直接栽倒在地。
“韩老——”
“赶紧打120!”
韩老晕倒吓坏了在场所有人,这突发状况让人措手不及。
林漫看救护车来了,跟了过去。
毕竟是她惹出来的事情,她不能一走了之。
这边的动静不小,其他地方品画的人也看向这边。
郑雪柔看到人群中的林漫,大吃一惊。
这个穷酸货色怎么混进来了?
肯定是乘着迎宾人员不注意偷跑进来。
太不要脸了!
韩老突然晕倒,人们一窝蜂去扶他。
挤挤攘攘冲散了喻宴琛和林漫,等喻宴琛转头,发现林漫已经不知去向。
“你看到刚刚那个戴着簪子,穿旗袍的女孩吗?”
慌乱的人群中,喻宴琛抓着瘦高男人问。
瘦高男人自己也才人群中挤出来,摇了摇头。
这样一个身形俊逸,气质矜贵的男人找林漫,郑雪柔嫉妒地攥紧衣袖。
凭什么?
那个穷酸丫头不配!
“你在找穿旗袍的姑娘吗?我认识她。”郑雪柔眼里闪过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