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从前外祖父在,母妃很少哭,外祖父去世后母妃好像将前几十年的泪都一起流尽了。
可她不能阻止我的离开。
母妃虽柔,骨子里依旧是将门出来的女子。
她深知这是我生为公主肩上担的责任。
临行那日,母妃替我绾好发,为让我放心憋的眼睛通红都不曾流泪。
「昭儿,去吧,别怕,我与云溪会好生等你回来!」
如今我回来了,却是物是人非。
我闭了闭眼,「不必查了,能让一国贵妃神不知鬼不觉病逝的人不多,如今,他们大约都在盯着我。」
「这支黑甲军是把刀,只要主人死绝了,刀落在谁手里便是谁的。」
「沈桃,将黑虎符抛出去吧,抛在黑市,然后与太子搭上线,时机成熟便将黑虎符交给他。」
「黑虎符现世,殿下与溪公主都会陷入危险。」王铁花蹙着眉。
我扬唇,「可本宫想看看,是主人先死,还是觊觎它的人先死。」
沈桃嘀咕,「人家每日要做生意,看账本,查账,还得收集各路情报,这也要干,那也要干。」
王铁花用胳膊肘戳了戳她。
「告诉太子,陛下年事已高,以你沈家为首的皇商将尽数效忠他。」我喝了口茶。
「是!」
任务交代完,我放下茶盏起身,突然想到什么。
「沈桃,备纸笔。」
我将信写好收进信封盖上印信,「用你本家的人快马传到齐国皇宫,若有回信通知铁花来取。」
沈桃双手接过,「是。」
我下楼离开,沈桃压着声在后头问,「不是,你去接咱家公主回来时,她真在那质子床上?」
「你想死。」王铁花淡淡道。
「你跟我说说怎么了!如果是,你一定得陪我去趟齐国,用你那大锤捶死那狗东西!」
「闭嘴。」
临近夏日,京都进入雨季。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将近半月。
许是刚回来水土有些不服,我病了。
从前我在战场受伤也从未像如今这般浑身提不起力气。
「公主,陛下赏赐的滋补汤到了,请趁热用。」
父皇安排过来的宫女端着汤碗。
碗中的滋补汤父皇已赏赐了半月,自我回京起每日早膳都会送过来,彰显对我的恩宠。
「谢父皇赏赐。」
我接过碗正要喝,门口就传来了吵闹声。
裴云溪挣开宫人的阻拦闯了进来,挥手打掉了我手里的碗,神色愤恨。
「裴云昭!你要不要脸!你以为父皇依旧宠你你就可以抢走淮远哥哥是不是!做梦!」
我掀了掀眼皮,「你又发什么疯?」
跟在裴云溪身后的内侍已经抓住了她,「昭公主恕罪,溪公主毁了陛下赏赐之物,奴才这便带着溪公主去向陛下请罪!」
我摆摆手,「拖下去。」
裴云溪瞪大眼怒声骂着,「你以为你配得到母妃一样的赐汤恩宠吗!你不配裴云昭!」
无半点公主风仪。
汤碗已经打碎了,没法再喝。
我看着地上的碎片,眼眸逐渐加深。
江淮远跪在御前已经三天。
在赐婚圣旨颁布前夕在府中召妓,损了皇家颜面。
当然,这是沈桃的手笔。
王铁花给我念着沈桃传来的奏报。
「江淮远生母乃晋王之女?」
她抬眸看我,眸中同样有惊讶。
不过倒说通了为何他想要黑虎符。
晋王是先皇最宠爱的弟弟。
却不想一夜之间全家消失在京城,连衣带都不剩一条,成为悬案。
先皇悲痛欲绝,生前常去晋王府上枯坐。
保留了晋王府的一切,百姓们纷纷感慨其兄弟情深。
想来应当还有另外的故事。
不过这故事我不想听。
我突然想到一个好玩的,「让沈桃再去做一块黑虎符,计划要变一变。」
王铁花领命退出。
我让沈桃安排朝中人将奏报呈到了御前。
父皇只感慨了一句,「总算找到了晋王叔后人,先皇可以安心了。」
随即赐下了无数珍宝到将军府。
然而当天夜里,将军府遭遇刺客,江淮远身受重伤,下落不明。
父皇震怒,下旨一定要将晋王唯一的后人平安带回来!
「可要属下将他找出来!」王铁花道。
「不必,到了该他出场时,他自会回来。」
我咳了几声,捧着父皇赏的汤抿了口,「父皇赏的好东西,往后滋补汤匀出一半给裴云溪送过去。」
「就说我想与妹妹讲和,务必嚷嚷的满宫都知,这是父皇赏的,她不敢不喝。」
王铁花抱拳,「是。」
她犹豫了一下,我看她一眼,示意她有话就说。
「殿下,沈桃今早刚查出一个消息,与您去往齐国为质有关。」
「哦?说来听听。」我好奇的看过去。
「昨夜江淮远撤离将军府后,我们的人进去在暗格中拿到了一封信,是江淮远与齐国君主的。」
「三年前齐国出兵时,江淮远暗中送上了情报,目的是用大魏七座城,换殿下往齐国为质!」
我听完先是一愣,而后几乎要气笑了。
难怪不到一月齐国就连拿七座城,不要皇子为质却选了我这个公主。
原来早在三年前,不,或许更早,对我一家的清理便已经开始了。
汤碗在我手中应声碎裂。
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