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让她进来!”他压抑着心底思绪,神色不显。
话音刚落下,门外小丫鬟们便簇拥着一个倩影走了进来。
顾娇娇十六七岁的年纪,身着一身藕粉色长裙,将她妙曼的身姿衬托的格外纤细,头上戴着碧玉簪,配上精致的面容,看上去倒是颇有几分灵动可人。
上一世,苏泽就是被她这样一副清纯的外表所蒙蔽。
“侯爷。”她轻描淡写的施了一礼,语气却带着疏离。
“妾身听闻您受了重伤?”她一双美眸无悲无喜,直勾勾落在苏泽包裹地双腿上,带着探索。
这份神色何其熟悉。
曾经每当她展现出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苏泽总以为是她性子清冷所致。
他想着只要自己真心相待,发妻定然会有所改变。
殊不知,她的清冷、她的疏离,是针对外人的。
她也有柔情似水的另一面,只不过别人看不到罢了,那只属于她的心上人。
再者,如今侯府败落,她早已不放在眼里。
“让夫人担心了,本侯双腿已残,日后或许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余生。”苏泽语气有些悲痛,亦如往日般不显半分。
“当真?”顾娇娇眼眸微亮,颇有些惊喜在里面。
这还是成婚以来,她第一次在苏泽面前展现出别样的情绪。
苏泽不禁皱了皱眉。
似是察觉出语气有些不对,她连忙又道:“妾身是说,听府医回禀,侯爷若是好好休养,或许还有恢复的可能,没想到竟这般严重。”
谁都不知道,当听闻苏泽重伤昏迷的消息时,顾娇娇激动的差点笑出声。
她甚至顾不得上妆,便急匆匆的从娘家赶了过来。
一路上,她都在暗暗祈祷上天垂帘,只要苏泽残废的消息属实,日后她将再无顾忌,随随便便就能将整个侯府握在手里。
到那时,只待表哥在朝堂上崭露头角,她便可以携侯府财物和离出去,改嫁表哥,做一对恩爱夫妻。
见她眼底掩不住的兴奋,苏泽即便已经经历过一次,心里依旧难以平静。
这个女人为了嫁给她的心上人,居然这么盼着他残废。
她亦如前世般疯狂!
既如此,苏泽也只好随了她的意:“自然严重,本侯从悬崖跌落,经脉尽断,很多大夫看诊过都说双腿已无恢复的可能。”
他语气有些失落:“本侯累了,夫人若无其他事就先出去吧。”
他心如死灰的状态,让顾娇娇微微有些诧异。
在她的印象中,这还是苏泽第一次主动疏离她。
以往,他每次在她面前都会百般迁就,从未有过这般冷淡的态度。
大抵是重伤之后,心境抑郁。
她抿了抿唇,看向苏泽那张清秀的面容。
不得不说,苏泽不仅出身贵胄相貌也是不差的,平日里待她也极其宠爱,从未有过半分苛责。
只要是她提出的要求,他都会不遗余力去满足。
若只是从一个妻子的角度来说,苏泽无疑是个很称职的丈夫。
然而……
顾娇娇很快又移开了眸子。
她的天佑哥哥是不一样的。
想到那个男人,她心头多了一丝火热。
她也知这般对苏泽或许有些不公,然而……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终究不是自己心悦之人。
况且,论才情、论品性,苏泽没有一样能与天佑哥哥相比。
怪只怪,天佑哥哥太过出众。
他宛如那天边的云月,可望而不可即。
她以后若改嫁天佑哥哥,足以令天下女子艳羡。
就连顾家也将乘风而起。
她并非只为了自己,她也是为了家族未来着想,她又有何错?
侯府败落,人人可欺,早已没了多少利用价值。
心念至此,顾娇娇反倒不着急离开了。
她微微蹙眉,显得有些为难:“侯爷,妾身族中有一表哥,最近想要疏通些人脉进入朝堂谋个官职,大抵需要些银子打点,若是有奇珍异宝,便更好了。”
以往,每当她露出这般神色,苏泽都会主动将库房钥匙拿给她,任她索取,不忍她为难半分。
然而现在……
听到叶天佑这个人,苏泽眸光微闪。
他调整了下情绪,神色淡淡的看着她:“嗯,本侯知道了,既是你表哥,你自己看着帮衬一下即可,无需与本侯商议,本侯没有意见。”
顾娇娇嘴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说什么。
她想要侯府库房钥匙,可她想要苏泽主动拿出来,哄着她收下,而不是自己开口讨要。
没有达到心中的预期,顾娇娇心头有些烦躁。
“侯爷既然累了,妾身便不打扰了。”她语气疏离,施施然走了出去,显然已经有些生气了。
待走出院子没多远,顾娇娇下意识抚摸着微微鼓起的小腹。
她已经怀了两个月身孕,这是她和表哥爱的结晶,她一直隐瞒的很好,她要在大婚当日给表哥一个惊喜。
不过,随着小腹越发隆起,她只怕也隐瞒不了多久。
顾娇娇眸色深深,她已经打定主意,过几日就要和离出侯府,要不然,等日子久了恐苏泽会看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