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听的头大，她皱着眉头，耐着性子说：“有什么不敢说的，继续说下去！”

卫蔓蔓的头更低，她吸了口气，擦了擦眼泪，声音更加的无助：“流落在外十几年，蔓蔓备尝人间冷暖，刘妈妈打骂也是常事，可她总是辱骂卫家，作为卫家家奴，她口气狂妄辱灭卫家，蔓蔓便是抱着拼死的念头，也要捍卫卫家尊严，故而夺过刘妈妈的鞭子，这也算是反击回去了。”

老夫人站起来，弯腰将她扶起，面色凝重许多：“好孩子，你这么做是对的。”

蔓蔓又忍不住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呜咽着说：“可刘妈妈毕竟是卫家家奴，蔓蔓虽然拼死护住卫家尊严，可终究不是做主的人，所以带着她回卫家，也是想让老夫人亲自发落了。”

江妈妈站在旁边，听卫蔓蔓这么一说，心中警惕更甚。

这一环扣一环，一步步都在这位二小姐的算计之中。

她仿佛是把所有的一切都精心算计了进去，所有的人都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

先是当着自己的面，用一条条足可以发落的罪名惩处罪奴刘妈妈。

紧接着打着为自己好的幌子给自己下马威，打乱自己所有的打算。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就带着刘妈妈回卫家，表面上说是为了她着想，实则是带回来发落。

卫蔓蔓最厉害的地方在于，如果她亲自发落，自己回来只需要稍加传播舆论，二小姐忘恩负义处理养育自己十几年的奴才。

她的名声可就坏了。

但是她却不亲自动手，甚至还帮刘妈妈说话，落不了人口实。

却能够亲自将刘妈妈推入地狱。

这一桩桩一件件，不仅是自己，就连老夫人也被算计了进去。

老夫人见卫蔓蔓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别无他法，只得摆了摆手，冷漠说到：“那就找人拉刘婆子拖出去，去官府禀明缘由，由官府发落，此等以下犯上的罪奴，我们自己不用动手，省得脏了我们自己的手！”

每一位卖进来的奴才都有奴籍，若是卫府着人将刘婆子的奴籍文书移交给官府，并且说清楚刘婆子在卫家做的一切。

官府会将这些贱奴拉出去流放，做苦力。

但更多的是每天承受酷刑，还没熬到流放地就死去。

刘婆子脸都吓白了，她恐惧的看了一眼卫蔓蔓，完全没有想到平时任由自己摆弄的二小姐竟然会有这种手段。

她当下什么理智都没了，跪爬过来哭求：“二小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这么做的，求二小姐别这么对我，念在我抚养了你十几年，求你了！”

卫蔓蔓弯下腰，有些苦恼的看着刘婆子抱着自己的腿，她抓着刘妈妈的手腕，笑的温柔又愧疚：“刘妈妈......蔓蔓真的很想帮你，可，是刘妈妈先口不择言，辱灭卫家的，蔓蔓甚为卫家女，若帮了刘妈妈，那可真是枉为人女了。”

刘妈妈明显感受的到卫蔓蔓的手指指尖刺的自己手腕生疼，她的手劲儿大的仿佛坚硬的铁器一样，似乎要生生将自己的手腕折断。

刘妈妈冷汗流了下来，她几乎绝望的被家丁拖下去。

她被人拖出去时，最后看到的是卫蔓蔓含笑的眉眼，她轻轻的笑着，眼底的寒意看得人骨头都是发冷的。

待她被拖下去之后，卫蔓蔓低下了头，从椅子上站起来，行礼后赔罪说道：“原本应该陪老夫人说些话尽尽孝意的，可孙女第一次回到卫家，还需要向父亲母亲赔罪，这就先退下了。”

老夫人点了点头，她冲江妈妈使了个眼色，紧接着开口：“我给你安排了一位婢女，江妈妈也是府里老人了，且随你一起去吧，日后，便在你身边侍奉吧。”

卫蔓蔓感激：“谢谢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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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一美妇人端着茶杯，轻轻的低下头饮了一口清茶，随即浅浅勾笑。

侍女脸上也带着讽刺的微笑：“秋姨娘您可不知道，当时我听说刘婆子被拖出去的时候，那哀嚎的声音整个府里都听见了。”

秋姨娘当即嗤笑，不屑说：“这算什么，刘婆子是大夫人的人，这事儿谁人不知？行了，现在这时辰，我们应该去给大夫人请安了。”

“您现在过去？大夫人不又要数落我们了么？”侍女是不愿意过去的，她很不喜欢秋姨娘被大夫人天天嘲讽的。

秋姨娘瞥了一眼侍女，娇俏的脸蛋上浮现出浅浅笑意，她拿起帕子挥了挥，毫不在意：“这院子里啊，好戏多着呢，我们现在过去看戏，看的更精彩不是，她得不到老爷的宠爱，所以嫉妒我，想奚落就奚落吧，反正我不会少二两肉。”

侍女点了点头：“是。”

秋姨娘扶了扶发髻，懒洋洋的从卧榻上站起来，软着腰肢向外走，看院子外头满园雪色，不禁感叹。

“唉，这人总是要想方设法的活下去的，这二小姐......倒也不算是个愚笨的，我若有孩子，必定拼命护他，必不让他像那卫蔓蔓一样被丢在乡下。”

侍女站在身后听她这么一说身子抖了一下，有些恐慌的看了一眼秋姨娘。

“您忘了，早年您饮下了大夫人送给您的......”

秋姨娘听侍女这么说，当即眼底失落与狠毒并存，她面上装作毫不在意：“不过是落了个男胎，老爷不也因为大夫人打了我的孩儿，现在与她也离了心么？我现在是最得宠的，不怕日后没有孩子。”

侍女点头，随即压低声音：“话是这样说，可府里的姑娘如同花一样源源不断的送进来，姨娘您也最好先找个依靠，毕竟有子女才是稳固在这府里最牢靠的倚仗。”

“说的有理......走吧，我们去看戏。”

秋姨娘说完，便带着侍女朝大夫人那边走去。

远远的，便听见大夫人在院子里不知道说些什么，声音蛮大的，想来是动了火了。

“瞧瞧，天干气躁的，火气也大。”

秋姨娘讽刺的笑着便走进院子里，看见一素衣女子跪在地上，眼眶泛红，像是方才哭过的模样。

大夫人脸色憋的通红，怒色明显。

“哟——！姐姐这么生气，是预感到妹妹要过来，所以提前酝酿酝酿情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