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景年干净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愉快地扬起嘴角:“遵命,Madam!”
秦枫在心里叹气,被港片洗脑的孩子!
“回答我的问题。”
“好像叫杨勤吧,财务部的。说实话,我连这名字也是第一次听说,要形容我跟他的关系,我还真没法确切地找出个词来。”池景年收了玩笑,倒也一本正经地回答了。
也是,像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怎么可能亲自去摸公司里每一位员工的底。那还要人事部干什么用,遣散得了。
这就是老总的做派啊——哪里像她,堂堂大队长,连死娘炮李临臣同志的住宿问题都得巨细靡遗地亲自管理。
作为屁民,秦枫对池景年这种甩手掌柜式的工作风格很羡慕嫉妒恨。
“那把你所了解到的,都告诉我吧。”她说道,顺手从背包里掏出纸笔开始记录。
这些本来都是组员的活,无奈现在她是光杆司令,只能先亲自劳动了。
池景年认真地想了想:“入职有些年头了,是财务部的老员工,人缘貌似也挺好。秦队,跟你掏心窝说句话,我这刚接手公司就出这么个事,心里有点犯怵,董事会不定怎么传播迷信思想赶我下台呢。你可是我的指望,不然明天我们集团股下跌,我丢了饭碗,可只能来找你求包养了。”
秦枫“嘶”了声,拿笔杆子敲了敲车门:“饭碗砸了你还有车,卖了足够你养老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呀秦队!”
“切……”秦枫见他对杨勤的了解也止于此,甚至在他的回答背后,她觉察出了他也是尽力了解过的痕迹,于是也就只能暂时停止了询问。收起纸笔,闭目养神。
对于刑侦大队的人而言,案件就等同于缺觉。刑事案件的影响通常离不开“恶劣”二字,民众舆论向整个警界施压,最先反馈到的永远是企图天下太平的上级,而后上级下达定期破案的压力,最终就直接压到了他们警员的身上。
目前这个案件虽然没有限期束缚,可是大概已经被领导虐出了本能,秦枫已经习惯在大案临头的夹缝里学会争分夺秒地休眠了。
池景年“咦”了声:“秦队,你不问了吗?”
废话!
像你这种站在云端俯视芸芸众生的大佬,知道个屁。事实胜于雄辩,再问也是浪费唇舌。
见秦枫没理他,池景年独自翘起嘴笑了笑,扶着方向盘的一只手悄悄蹭到另一只手的手腕,食指轻轻地挠了几下那串手链。
这串手链,用秦枫的话来形容,“别具一格”当之无愧。
款式老得掉渣,就是十几年前小初学生间流行的手编绳,朴质地就像条具有乡土情意的麻绳。然而它偏偏被整成了条K金链,并且细细地缀了许多碎钻,让人乍一看,很为这风格感到困扰。
就跟池景年自己一样,充满了奇妙又和谐的矛盾感。
想象不出来,要是这串手链戴在别人手上会是个什么味道。奢侈品世界的审美观真是跟大众相去甚远,秦枫左看右看都品不出这链子哪里好看,值得池景年这么从一而终地对待,什么造型都把它往上搭。
不过这份愉快并没有持续多久,不知道想到什么,池景年的嘴角忽然往下压了压。一丝猝然的沉郁慢慢缠住他的眼睛,随着目光,缓缓爬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