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梦了。

在梦里，我又回到了和萧羽初遇的时候。

那是一个夏天的夜晚，狂风暴雨说来就来。我做完家教在回校的路上踩着自行车一路飞奔，怕自己随时会被淋个透心凉，结果就遇上了一个看起来很可怜的姑娘。

她穿着单薄的小裙子，眼睛红肿，踩着一只高跟鞋魂不守舍地走在马路上，迎面而来一辆大卡车也呆愣愣地毫无反应。

我骑着自行车经过被吓了一大跳，连忙停下来把她拉回路边。

小姑娘被我拉过来也毫无反应，黑漆漆的眼睛沉默地看着我，像是我一松手就随时准备迎接死亡。

我本来打算拉回人就离开，现在却有些不知所措。

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太过绝望，我光是在旁看着都能感受到她的难过，心里也揪起来一样钝钝的疼。

可我一向嘴笨，又怕一开口戳中伤心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紧紧握住她的手。

暴雨就在这个时候突然降临，豆大的雨滴砸在我们身上。

我反应过来，立刻松手准备去车头拿把伞。

结果在我刚松手的时候，她就惊慌地死死抓紧我的小臂，眼睛几乎流出泪来，央求地看着我。

我心中一酸，将声音放到最轻：“你放心，我就到旁边拿把伞，很快就回来。“

她还是不肯放手。

于是我无奈之下只得蹲下将一只脚跨开，身体尽量往停车的方向倾斜，以一个极为滑稽的姿势用小指钩住伞柄的绳子拿了过来。

我们俩像两只蘑菇一样蹲在路边伞下。

暴雨极为怪异地下了一整夜。

一开始两个人还沉默地蹲着，后来脚麻了，就找了块地方坐着。

为了保持清醒，也为了尽可能缓解她的痛苦，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往事——关于我那个跟人跑了的母亲和那个酗酒打人四处躲债的父亲。

我第一次知道我可以说这么多话，虽然中途她被我说得靠在我肩上睡着了。

这就是我们的初遇。

像是我一个人在世间孤零零地走着，突然就遇见一只被淋湿的小猫。

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满脸泪水，连忙用手臂挡住。

我突然发现，现在萧羽不需要我了，是我需要她。

我看着惨白的天花板想：出轨也没有关系，只要她最爱的人是我，或者只要她不离开我就好——我真的不想后半辈子再孤零零地一个人了。

我在心中做好决定的时候，一群白大褂突然呼啦啦地径直走到我床边来。

看着他们严肃的神色，我心中突然感觉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