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校园到白头,从青春到暮年。
他死了,恰逢是我们结婚的第三十年。
他曾说,他身子不好不能人道,三十年来我们从未有过夫妻生活。
后来,他又跟我说,不忍心我老年孤苦无依。
我们便从福利院领养了一对兄妹。
直到,我死前才知道。
他原来一直都在为另一个女人守身如玉。
而我倾注所有心血抚养长大的孩子,竟是他跟那个女人的。
....
季凉川死后,我强撑着病体为他处理好后事。
所以来悼念的亲朋好友,无一不说我和季凉川鹣鲽情深。
我也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直到,我病倒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时候。
我倾注心血抚养长大的两个孩子,季思宁和季念晚站在我的病床前。
他们说:“要不是你这个老女人占了我妈的位置,我妈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死了。”
“现在我爸死了,他的唯一遗愿就是死后与我妈同葬。”
我看着面前这一对孩子,满眼的不敢置信,“你妈?”
他们是我和季凉川从福利院领养的孩子,说是无父无母,也没有亲戚愿意收养。
对他们,我倾尽所有资源,只为给他们最好的。
季思宁喜欢医学,我就尽力将他宋到最好的医学教授身边学习,并花大价钱,为他打点好一切。
季念晚喜欢娱乐圈,我就花大价钱培养她学习各种技能,并主动去为她跟各种大导演打好关系。
后来,我养育的两个孩子,一个成为了知名大医生,一个成为了顶流大明星。
而如今,他们却站在我的面前,审判着我。
“你这个插足别人家庭的小三,又怎么会记得被你害死的原配呢。我妈叫沈晚宁。”季思宁看着我,眼中满是怨恨。
沈晚宁,晚宁。
季思宁和季念晚,思念晚宁。
他说,怕他走后我老年孤苦无依。
他说,思宁和念晚,是思念婉婉之意。
却原来是,思念他早死的白月光。
想到这,我不禁感觉胸口一闷,一口血就吐在了季思宁的身上。
“你这个疯女人。”季思宁看着我,青筋暴露,双拳紧握。
季念晚在旁边拦下了季思宁,“哥,你先出去处理。妈也不是故意的。”
季思宁嫌恶的看着身上的血迹,想到什么忍了下来,并未急着出去,坐在一旁,白了一眼季念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我静静的看着这两兄妹,未发一言。
“妈,反正你也时日无多了。你干脆就把许氏的股份转让给我们吧。”季念晚边说,便从包里掏出一本协议书。
季思宁在一旁急切地提醒道,“说好了,股份我两对半,你可别想多占。”
季念晚有些无语的点了点头,眼神暗示着季思宁。
我忍不住冷笑,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连我的最后一丝价值都要榨干。
我静静的看着季念晚和季思宁两兄妹,心口犹如撕裂般的疼痛。“就算我不是你们的亲生母亲,我养育了二十五年,便是养条狗,也知道感恩吧。”
“若不是你害死了我们的亲生母亲,我们所得到的这一切,本可以从亲生母亲身上得到。”季思宁的身上还沾着我吐出的血,配合他此时的狰狞模样,显得尤为恐怖。
“冷静。”季念晚笑着安抚暴躁的大哥。
她转而温柔的笑着对我说,“妈,我们也很感激你的养育之恩,反正你都要死了,这股份给谁,还不如给我和哥哥呢,我们好歹也是你的孩子。你就签个字,其他的我们来解决。”
季念晚笑得温柔如花,仿佛一朵盛开的百合,纯洁无瑕。
只有我知道,我这个养女拍戏这么多年,估计她自己都分不清,哪张是她的真实面孔了。
“是吗?那你们,就去问你们亲妈要啊。”我冷笑一声。
季念晚厉声威胁道,“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识抬举?”我嘲讽的看着他们,“我告诉你们,这股份我是不会给你们的,你们想要,就自己去想办法吧。”
说完,我狠狠的tui了一口季念晚。
她精致的脸蛋和眼睛上,沾着我的口水。
季念晚尖叫了一声,面目也变得可怖起来,双手搭在我的脖子上,“你这老女人真该死!”
我被她掐的两眼翻白,气管断裂的窒息感疼得我喘不过气来。
很快,我便两眼一黑不省人事了。
2
再睁眼,回到了领养孩子的前一天。
“老婆,你收拾好了吗?”房间外传来季凉川的呼喊声。
我看着熟悉的房间布局,愣了愣。
镜前的自己,肌肤光滑如初,精致的妆容未被岁月侵蚀,没有因家庭琐事而显得疲惫不堪。门开了,季凉川从外面走了进来,“老婆,你怎么还没换好衣服呢?我们要赶去见吴院长,不能迟到。”
他一脸温柔的从后方抱住我,头靠在我的肩上。
我脑中回想起季思宁的话,努力地挣脱了季凉川的怀抱。
“怎么了?老婆。”季凉川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我们还是再谈谈吧,关于领养孩子的事情。”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和坚定,但内心却像翻涌的海浪一样难以平静。
季凉川愣住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不解,“谈领养孩子的事情?为什么?你不是答应好了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和不解,这些更加验证我的猜想。
“国内医疗技术很发达的,我们可以做试管,去试其他办法,我们总会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六年的感情,我还是带着最后一丝期盼的看着季凉川。希望季思宁说的,都不全然是对的。
季凉川面色一僵,说道,“这些都是不确定的因素。而且,”他话锋一转。
“常言道,孩子能带来好运,那对龙凤胎宝宝,我们不都是看好了,凑个好字,我连名字都给他们想好了。”
我心中一片冰凉,对于季凉川的期待已降至谷底。
我定定地看着他,声音平静地问道:“叫什么?”
“老婆,你看你的名字有个‘婉’字,男孩我们就叫思宁,女孩我们就叫念晚,思念婉宁,希望我的婉婉一辈子安宁欢乐。”季凉川越说越兴奋。
思宁,念晚,思念晚宁,沈晚宁
呵,要不是我死过一遭,我可能真的会感动得稀里哗啦,痛哭流涕。
“你觉得怎么样?老婆。”
“哪个‘wan’字?”我看着季凉川问道。
季凉川似是没料到我会这么问,愣了一下,满眼深情的看着我,“晚来的晚,字面意思是,他们是我们晚来的宝贝,读起来,又是我们婉婉的名字。”
前世,上完户口之后我才发现,问他为什么是这个晚。
他也是这么回答。
我当时听了这个回答,感动得不要不要的,一个名字他都能想的这么好。
现在看来,他自己和白月光的孩子,的确得用心不是。
我淡淡的“哦”了一声,努力控制着自己要崩溃的情绪,“改日吧,今日公司有些事情。”
“我们只是去露个面,不耽误什么功夫的。”季凉川似乎有些不甘心,他急切地补充道。
“我今天确实很忙,改日再说吧。”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季凉川愣住了,他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坚决地拒绝他。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问道:“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个更重要吗?”
“公司的股市波动很大,崔经理打电话给我,需要我回公司商讨一下。”
我也没有说谎,上辈子这个时候崔经理也的确打电话给我了,虽然只是小事汇报。
“好吧,你别忘了哦。”季凉川应道。
我走时,还不忘叮嘱我,“孩子们等久了也会难过的。”
我心中冷笑,难过?两个现在还是一团白纸的小东西会有这种情绪?
分明就是,自己急不可耐。
但没搞清楚一切之前,我还是对着季凉川点了点头。
3
一进到车里,我连忙拨通了心腹的电话。
让他联系私家侦探帮我查清楚,季凉川和她的白月光到底是怎么个事?
季思宁口口声声说我是小三,我倒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印象中这个时候,沈晚宁还没有死。
沈晚宁的死是三个月后,车祸意外身亡。
我开车去了福利院,联系了吴院长,把孩子抱出来。
我看着面前两个粉嘟嘟的孩子,怎么也不会想到。
一个长大后恨不得我早日死,一个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我手轻轻碰触了一下孩子,有些嫌恶的移开。
“院长,我想问问这两个孩子是怎么来到福利院的?确定是无父无母吗?”
吴院长看着我,肯定的说道。“这孩子的父母在一起事故中身亡,亲戚又不愿意领养,所以就被送到我这来了。”
“这样啊。”我不经意的将孩子身上掉落的胎发收好。
“公司还有些事,晚些时候我和凉川再一起来看孩子。”
“季夫人可要快些考虑哦,最近来了好几批看孩子的父母,若是晚了,就怕到时候没机会了。”院长牵着孩子,说道。
“嗯,多谢院长。”我道完谢,就飞快的离开了福利院。
我将收集到两根头发,交给我大学的同学陈默,也是前世季思宁的老师。
前世,陈默一直觉得季思宁为人过于自大,天赋不高,并不愿收他。
但最终也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对他精心培育。
虽然季思宁最后只是达到及格的程度,但仗着陈默的名气,也一路混到了主治医生的位置。
“陈哥,帮我查验一下,这两份有没有亲缘关系。”
陈默接过我手中的袋子,“谁的?”
“季凉川和一个孤儿的。”我倒是毫不避讳。
我和陈默认识多年,他的为人我也是十分清楚。
陈默一时语塞,对我点了点头,“出结果了,我再通知你。”
“多谢啦。”
处理完这些,我开车到了一座京郊的别墅。
在一切结果还没有出现之前,我实在是不想跟季凉川有什么交际。
“大小姐,您回来了。”别墅的张管家殷切的问候。
“嗯。”
回到熟悉的房间,手机就响了。
“老婆,今晚我要去申都一趟,一个老朋友过生日。周末回来。”
是季凉川发来的消息。
这也好,也省得我找借口了。
我回了个“好。”
第二天一早,我收到了私家侦探调查的信息。
这里面还包括,季凉川昨晚去哪了。
我点开资料链接,映入眼帘的是一组图片。
沈晚宁和季凉川一起站在999朵红玫瑰的后方合影。
时间是,昨天晚上。
所谓的朋友过生,原来是老情人过生日。
私家侦探发来消息,“沈晚宁和季凉川是一个村庄的,从小一起长大,二十岁的时候就在村里办了结婚酒席,算是两人结婚了,但并没有领证,后来季凉川出去打拼,结识了我。”
“后来,我们俩在一起结婚了,沈晚宁就住在临近的城区,他们俩时不时就会再见面。五个月前,也有人看到过季凉川陪着沈晚宁一起出入妇产科。”
一字一句,让我的血液几乎凝结起来。
怪不得,季思宁说我是插足他们父母婚姻的小三,这怕是他们俩在其中说了什么。
原来是一场凤凰男的把戏,而我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怪不得,结婚后我曾说陪他一起回老家看望父母,但他每每推辞,说是山高水远,路途遥远,怕我伤了身。
原来是怕带我回了老家,被老家人拆穿,发现他重婚。
结婚以来,一直都是靠着我养家,季凉川一个家庭煮夫,每月却有着极大地开销。
原来是外面一直养着个小蜜。
更甚至,他跟我说,他身子不好不能人道,怕以后他走了,我膝下孤苦,劝我去领养孩子。
原来只是找借口为他的白月光守身如玉,更是想用我的钱,去给他白月光的孩子铺路。
昔日的甜言蜜语,原来都是别有用心。
我气得身体忍不住发抖。
好一会,拿出手机,拨通了关键的电话。
“小崔,帮我联系最好的律师。”
这种恶心的贱男人,我竟以为他是我的终身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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