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凉乌溜溜的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转,想像普通女人一样,拿钱就打发了她,那可没门儿!
她费尽心力勾搭他,可不是为了乖乖的待在他身边,然后做个露水情人。
她要的更多。
轻咬着唇瓣,装出楚楚可怜的小模样,
“我不要钱,温凉是真心喜欢你……”
盛锦宁下午还有会议要开,没那么多时间同她扮演痴情虐恋。
她不要,他便将卡收回,意有所指,
“不要钱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温凉心意已决。
收了钱,又怎么能够显示出,自己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呢?
她要翻盘,手里唯一的筹码,就只有自己。
而自己,得先傍上了盛锦宁,才能够有资本上的了牌桌。
“我只要能陪着你身边就好了……”
她穿薄衫,轻如蝉翼,姣好的身段若隐若现。
又是跪坐着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仰望着盛锦宁,全然的臣服姿态。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温凉,极大程度上满足了盛锦宁作为一个男人的虚荣心和大男子主义。
“话可是你说的”
他哼笑,回身,忍不住在她潋滟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等我电话”
男人穿高定版的西装,身姿颀长,宽肩窄腰,连背影,都透着优雅和潇洒自如。
“盛锦宁”
温凉在背后叫他,乖张娇俏,
“你要信守承诺哦”
胆子还真是够大!
盛锦宁笑一笑,没有再回头。
出了酒店,他给郑明打电话,
“一桩二十几年的旧案,你帮忙查一下”
他得先清楚,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便宜侄女”,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温凉打的是什么算盘,只有她自己心里面清楚。
二十年前,做港口贸易的温家如日中天,温家大小姐温颜觅得良婿林俞承入赘,原以为是佳偶天成,怎奈林俞承却是中山狼。
他侵吞温家私产被发现,于是起了杀心,设计车祸,使得温颜及其父母在车祸中丧生。
整个温家,只有温颜尚在襁褓中的女儿活了下来,这个女儿,就是温凉。
她从小便知,她的父亲,林俞承,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天地昭昭,血债,必须血偿。
下午真真姐给她打来电话,
“怎么样,拿了多少钱?”
“没拿钱”
“没拿钱?”
真真姐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你就这么让盛家那位白睡了?”
“也不是……”
温凉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是放长线钓大鱼。
但是真真姐帮自己介绍盛锦宁,她知道行规,
“该给你的钱,我一分不会少的”
真真姐是**有名的**,说好听点是**,但其实说穿了,她干的是皮条生意。
介绍盛锦宁这种大人物,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要不是她软磨硬泡可怜巴巴的去求真真姐,这种好事也落不到她头上来。
人得知恩图报,她懂。
“十万块,你知道,我不是乱开价的人”
真真姐听她说钱不会少,语气这才和缓了下来,语重心长的跟她谈心,
“盛少可是花钱如流水的主,这点钱在他眼里什么都不算,你不要钱,真靠爱发电啊?”
“没事的,真真姐,我有自己打算”
她去年有段时间缺钱,在真真姐这做了两个月陪酒。
**里大多数人都逢场作戏,真真姐却是少有的直肠子的人。
她看温凉年纪小,客人都是挑的有身份的主,绝不会像一般男人一样动手动脚。
为此**里的其他女孩还看不惯,找真真姐理论,却全被挡了回来。
真真姐跟她说,
“你跟那些人不一样,等有了钱,就回去干干净净的做人!”
在这个世界上,关心温凉的人少到可怜。
真真姐跟她萍水相逢,却能如此对待她,着实令温凉感激。
只是她如今,还是跳入了火坑,没办法干干净净的做人。
回到学校的时候是下午五点。
草草地在食堂吃了点饭,便赶着去上晚自习。
她浑身都痛,根本集中不了精力,两节课的时间,就只背了二十几个单词。
下晚自习的路上,有电话进来。
拿起来一看,是个没有被标记的号码,但那串数字,温凉早已烂熟于心。
犹豫着要不要接,沉思了半晌,还是按下了接听,她想,这是最后一次了。
“诺诺”
周瓒的声音顺着无线电波传来,依然是温暖的声线,
“你好吗?”
只这么一句话,就让温凉差点掉了眼泪。
但她还是硬下心肠,深吸一口气,
“我好不好,跟周老师你有什么关系呢?”
那边周瓒有短暂的沉默。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我马上要结婚了,诺诺”
浓重的夜色里,周瓒平静无波的声音传来,
“你会祝福我的,对吗?”
指甲嵌进掌心,温凉却感受不到一点的疼痛,
“当然”
“我祝你跟师娘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谢谢啊”
周瓒显得很高兴,
“我就知道,你这个丫头,之前不过就是心血来潮,才说了那样的话……”
那样的话……哪样的话呢?
温凉已经记不清了。
她对周老师说了那么多那么多的真心话,他却当她是心血来潮……
算了算了。
从她决意搭上盛锦宁的那一刻开始,她跟周老师,就已经再无任何可能。
泪水早就模糊了双眼,从今往后,周老师,就只能默默地,存在在她的心里了。
“别笑话我了,周老师”
她抿掉眼泪,弯起了唇角。
难过的时候,要笑着,要努力的笑着,才不会被人看穿难过。
“诺诺也要快点长大啊,才能早点找到属于你的那个人”
周瓒的声音如同和煦的春风,却听的温凉肝肠寸断。
她咬紧了牙根,不让眼泪再度流出,
“谢谢周老师”
他哪里知道,她心里面的那个人,就只有他。
一通电话,几乎用掉了温凉最后的力气。
回到寝室倒在床上,企图靠早睡混过这个难熬的夜晚。
但室友刘琴琴在跟男朋友煲电话粥,一会儿大笑一会儿絮语,搅得她根本无法入睡。
十二点熄灯,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有了睡意。
夜半却突然清醒,昏昏沉沉的去卫生间,纸上有血,她第一反应是大姨妈来了,但日期不对,愣了好大一会儿,意识到这是什么,才小声地哭了起来。
她就这么糊里糊涂、跌跌撞撞的丢掉了自己的第一次。
不敢让舍友听到哭声,温凉极力地压抑着自己,将小手握成拳,抵在齿间,压抑到极处,听起来就像是濒死的小兽发出悲鸣。
但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混合着鼻涕一起,这样的狼狈,这样的难以忍受。
“呕……”
肠胃间翻涌而起的巨浪让她无法控制自己,一阵一阵的,扶着马桶呕吐起来……
如此折腾了一个晚上,早上闹铃响的时候,温凉只觉得头痛欲裂。
浑身都没有力气,软绵绵的,根本就不受力。
撑着上完了早自习,室友刘琴琴看她脸色不对,
“你是不是生病了啊”
“可能有点发烧”
刘琴琴看她背起书包,
“那赶紧去医院啊,别耗着了”
温凉摇头,
“撑得住,上完葛教授的课我再去”
葛教授是院系里出了名的严苛,他的课一旦缺勤,很有可能期末考试就拿不到高分。
温凉不肯冒这个险。
强撑着上完课,想站起来收拾书包,又觉得天旋地转,只好再缓缓地坐回到了座位上。
“你没事吧?”
刘琴琴背着书包过来问她。
温凉性格孤僻,本来就不善于人际交往。
更何况今年九月份才刚入学,她跟刘琴琴虽然是舍友,但拢共相处不过两个多月,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没事的”
温凉最害怕麻烦别人,
“你快去吃饭吧,我一个人没问题的”
刘琴琴本来就是出于好意多问一句,听她这么说,没多想,就先离开了。
其他同学也都一个个散去。
最后就只剩下温凉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像一条垂死的鱼。
勉强地撑着眼睛翻看着手机通讯录,她朋友很少,唯一能让她依靠的人就是周瓒。
可是现在就连周瓒也不能依靠了。
简直举目无亲。
突然间一条微信进来。
是来自于盛锦宁的:
在哪?
他问她。
拨通视频电话过去,温凉对着屏幕傻笑:
“盛锦宁,我在学校……我生病了……”
那边盛锦宁穿一件Polo衫,背后是高低起伏的一大片碧绿的草坪。
他应该是刚打完高尔夫球,因而颇有闲情逸致的跟她聊天,
“生病?什么病?相思病?”
“是呀,我好想你呀……”
谎话说的多了,便越说越顺畅。
她骗他说自己爱他,不止骗他,也催眠自己。
一张娇娇滴滴的面容,连眼神里都写满了亮亮晶晶的崇拜,这样的女孩子,哪个男人拒绝的了?
盛锦宁沉吟片刻,
“地址发过来”
温凉乖乖照做,挂断视频之后,还不忘发了一个比心的表情包。
车已经开在路上,盛锦宁才看到温凉的最后一条微信。
一个小黄鸭捧着自己的心。
“嗤”一声,唇角勾起笑意,现在的年轻女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