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吆喝道:“行了,行了,都别围在这儿了,散了吧。”
方余没有搭理那婆媳俩,率先离开了。
张翠英冲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小声嘀咕道:“呸,神气什么!等回家再要你好看。”
家里有建强,建行在,不信收拾不了她。
中年男鬼冲着方余说道:“大人,您先回,我搭一下顺风车。”
方余点了点头:“嗯,注意一点儿分寸,别将她们给吓死了。”
将人给吓死了,那中年男鬼身上就沾上了杀孽,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好。”
中年男鬼趴在张翠英身上,左边吹一口气,右边吹一口气,玩得不亦乐乎。
张翠英冷得直哆嗦,小声嘀咕道:“真是邪了门了,这马上就要立夏了,怎么还这么冷呢。”
慢慢地她感觉自己的腿就像灌了铅一样,重的抬不起来。
“红秀,你过来扶我一下。”
“好的,娘。”
赵红秀搀着婆婆的胳膊,只感觉她今天格外的沉,一直往下坠,差点儿没将她自个给带倒。
俩人越走越慢,渐渐地就看不到其他村民的身影了。
天色越来越黑,黑得看不清前方的路,整个山中好像就她们两个一样,就连虫鸣声都听不到,俩人顿时汗毛直立,被吓得瑟瑟发抖。
“红秀,走快点。”
今天感觉回家的路格外的远。
等到了村口,看到从知青点传来的那道亮光,俩人才长出了一口气。
张翠英被吓得腿软,赵红秀急忙将人搀着,才没有让她跌坐在地上。
赵红秀只感觉鼻尖闻到一股尿骚味,她偷瞄了一眼婆婆,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张翠英老脸微红,轻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咱们快点儿回家吧。”
“好。”
严家。
方余的晚饭刚出锅,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些难,做砸了两次,这一次勉强还能入口。
她刚将粥端到饭桌上,立马就有三个小孩围了过来。
这三个小孩都是严老大家的,两个女孩分别叫严春妮,严夏妮,一个十三岁,一个十一岁。
那个男孩叫严大宝,今年四岁。
严建强从山上回来就没回家,直接去学校了,所以他们也不知道婶娘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不过两个女孩觉得婶娘回来还挺好的,家里的活就不用她们干了。
方余没有理会他们,自顾自地吃着自己的饭。
三个孩子看着她碗里的腊肉粥和鸡蛋,馋的直流口水。
严大宝用胳膊擦了一下鼻涕,伸手就想拿鸡蛋。
方余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将鸡蛋又抢了回来:“想吃找你自个爸妈要去。”
严大宝见鸡蛋飞走了,像个小炮弹似的冲过来打她。
方余毫不费力,一把将他提溜起来。
这孩子平时被张翠英和赵红秀宠坏了,一点儿不如他的意就撒泼。
严大宝双脚胡乱朝她肚子上踢,方余用力冲他**上打了几下。
严大宝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你这个坏女人,不给我吃鸡蛋,还打我,我要告诉奶奶,让奶奶收拾你。”
严春妮看了方余一眼,婶娘今天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之前不管他们说什么婶娘她都说好,更不敢得罪大宝。
严家姐妹相视一眼,都在自己眼中看到了疑惑。
严大宝的哭声都快将房顶给掀起来了,她们也顾不上想那么多了。
等会儿妈妈和奶奶回来了要是听到弟弟在哭,一定会责怪她们没看好弟弟,不给她们吃晚饭了。
严夏妮出门去望风,严春妮留下哄弟弟。
严春妮跑到方余跟前:“婶娘,大宝就是饿了,才会哭闹的,你一个大人和小孩子计较什么,把他给我吧。”
方余将严大宝放到地上,从水缸里舀了一些水出来洗了下手。
严春妮拍了拍弟弟哄道:“大宝别哭了,姐姐去给你盛饭。”
“我要吃鸡蛋。”
“好好好,姐姐去给你拿鸡蛋。”
严大宝一听有鸡蛋吃,哭声也渐停下来。
严春妮抱着弟弟走到锅前,掀开锅盖一看,里面只有刷锅水。
严春妮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眼。
她们的肚子早就饿了,看到锅里没给他们留饭,严春妮怨气十足:“婶娘,你怎么只做了自己的饭?等奶奶回来一定会生气的。”
严大宝看到锅里没有饭,瞬间嚎啕大哭起来:“我要吃鸡蛋,我要吃鸡蛋…”
严夏妮听到弟弟的哭声,急忙跑进来。
“大宝怎么又哭了?”
严春妮瞪了方余一眼,附在妹妹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抱着弟弟离开了。
严夏妮走到桌前坐下来,甜甜地说了句:“妈,我饿了,我想吃鸡蛋。”
这声“妈”将方余给喊愣了,她梳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才明白了这个女孩为什么叫她“妈”。
原主嫁过来时严夏妮才六岁,当时赵红秀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在严家一点儿底气都没有。
再加上当时方余嫁了过来,她害怕方余先她一步生下男孩,就找婆婆商量,将严夏妮过继给方余他们。
当天晚上严夏妮就被抱到了他们屋,晚上只要有点儿动静严夏妮就哭,导致原主和严建强结婚五年都没有同床。
刚开始,原主也是拿严夏妮当自个闺女看待,自个分得一个馒头也得给她留一多半,没想到严夏妮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原主在山上找到几个野果子,打算藏起来给她吃,没想到她转身就去和她奶奶告密,害得原主被罚。
只要有严夏妮在,他们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一点儿隐私,就连原主和严建强说了什么话,她都得转述给她奶奶。
渐渐地,原主的心也冷了。
严夏妮见方余没有搭理她,伸手就想去拿鸡蛋。
方余筷子重重地打在她手上,一字一句的说道:“想吃找你自个爸妈去。”
这姐妹俩最小的都十一岁了,在农村,和她们同龄的基本都开始帮家里做家务了。
不说洗衣做饭,扫地喂鸡总是会的吧。
这姐妹俩受到大人的影响,平日里对原主呼来喝去的,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连自个的袜子都不洗,一股脑全丢给原主。
所以方余打了她也没什么愧疚感。
严夏妮摸着自己被打红的手背,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竟敢打我?”
方余喝完最后一口粥,朝她另一个手背又拍了一下:“这回信了吧,我就是敢打你。”
严夏妮一脸气愤地看着她:“哼,你等着吧,奶奶回来一定会收拾你的。”
说罢便甩着辫子离开了。
严夏妮跑到大门外守着,从没像今天这样那么盼着奶奶回来的,盼着她奶奶回来收拾婶娘。
远远地就看到有两道身影朝这边走来,严夏妮认出来这是她奶奶和妈妈,一路小跑着迎了上来。
“奶奶,妈,你们可算回来了,你们不知道婶娘有多过份,婶娘只做了自己的饭,还偷从柜子里拿了腊肠和鸡蛋,不给弟弟吃不说,还动手打了弟弟。”
张翠英走了一路,头晕沉沉的浑身没有力气,再加上整条裤子湿哒哒的贴在腿上,很不舒服,实在是没精力去教育方余了。
她现在只想着赶紧找个地方坐下。
赵红秀听到闺女说方余打了自个儿子,顿时心疼不已,但现在的方余不比之前了,她发起狠来就连婆婆都打,自己可不敢去招惹她,只能先咽下这口气。
等以后再慢慢想办法收拾她。
严夏妮见奶奶没有反应,将刚才的话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奶奶,我刚才还听到她在背后骂您了。”
张翠英着急回家换裤子,严夏妮却一点儿眼力劲都没有,一直拉着她叨叨个不停。
“回家再说。”
现在别说方余骂她了,就是方余往她脸上扔大粪,也不能耽误她回家换裤子。
要是让村里人知道她被吓尿裤子了,还不知道得笑话她多少年呢。
严夏妮见奶奶没反应,心里也泛起了嘀咕,奶奶今天脾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了?听到婶娘骂她也没有反应?
一股异样的气味传入鼻腔,严夏妮嗅了嗅:“什么味道?怎么一股骚味呢?”
张翠英羞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用力扇了严夏妮一巴掌:“你个憋孙,十几岁的大姑娘了,大人没回家,也不知道做饭,真是白养活你了,别在我跟前碍眼,还不快滚。”
严夏妮委屈的不行,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之前她去告婶娘的状,奶奶都会夸奖她的。
这次怎么就不一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