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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沈琳儿是你们家的人,我的女儿就不是了吗?!她沈琳儿的命金贵,我女儿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们一家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我见过被粪糊住的脑子,还没见过被一个养女糊住的脑子!既然活着也是受罪,她沈琳儿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你还活着干什么!
您都五六十岁了,年过半百了该死了!省的活久了还要得一身的病,早死早解脱啊!”
我红着眼眶就要上去拼命,被沈佑卿搂住腰拦了下来。
他向我发誓,这辈子不会再见沈琳儿。
“你忘了吗?我是守护公主的骑士,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绝对不会让我的公主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温柔地吻掉我的眼泪,看着我的右脸满眼心疼。
“思丝,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想起日记本里的内容,我深吸了一口气。
那种痛苦与绝望似乎直到现在都扎根在我的内心深处,一旦被拨动,那就是一阵刺骨的疼痛。
我不记得我为什么会选择原谅他。
但我记得后来,爸爸临死前,我也是这样在电话里苦苦哀求他,求他回来看我爸一眼。
爸爸是我唯一的亲人,他多年重病在卧,唯一的梦想就是想要看到我幸福。
我想让他见见沈佑卿,让他看看我嫁给了一个多么好的男人,让他放心离去。
就如同他在火灾里的那通电话一样,他依然斩钉截铁地说好,对我的请求有求必应,答应我一定会尽快赶来,见我爸爸最后一面。
那一日,我握住爸爸的双手,直到他的双手变得僵硬冰凉,沈佑卿依然没来。
那时,我的心脏痛苦得几乎快要死掉,整个人不断抽搐,连一呼一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自女儿死后,我就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我急促地抽气,口腔里一阵腥甜,天空黑压压地朝我逼过来,压得我透不过气来。
我承受不了了。
我快死了。
我颤抖着双手,打通了沈佑卿的电话。
我哭着对他说,沈佑卿,我快死了,你快来救救我。
我似乎从手机里听到有另一个女人在哭泣的声音。
他的声音非常疲惫:
“林思丝,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抑郁症不是什么可以拿来当笑谈的事,你连这种事都要模仿琳儿吗?”
他一直以为我在模仿沈琳儿。
我挂断他的电话,身体顺着冰冷的墙壁跌坐在地上,无声抽泣。
我点进沈琳儿的头像,最新的一条朋友圈来自十分钟前。
我看到沈佑卿睡在她的怀里,而她则抚摸着沈佑卿的头发,露出幸福的表情。
她身上的病服,就是这家医院的病服。
配文:“从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他是来拯救我命运的骑士。”
他还是去见了沈琳儿。
原来,我的小骑士,长大后依然是一个骑士。
他只是不再守护我。
我拨通了心理医生的电话,告诉他,我愿意接受电击休克治疗。
据说这种治疗手段,可以带走人所有的痛苦回忆。
沈佑卿,他是我人生幸福的开端,亦是我痛苦的源泉。
我以为我会舍不得忘了他。
但其实忘记是很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