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江窈还是不太舒服,喝过珍珠煎的药她又睡下。
她多活一世,还是医修,医术了得,知道郎中给她开的药没有问题,是退热的。
这样彻底歇息两日,江窈才缓过来些。
第三日,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过来请江窈。
“少夫人,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江窈神情蔫蔫的,“身子还没好利索,我不过去。”
她也知道那边请自己过去想做什么。
一来是觉得她病好起来,该每日过去侍奉长辈。
二来是裴沐争早已出嫁的长姐又来府中打秋风。
裴沐争长姐裴星月说亲时,裴家日子过的清苦,家中没几个银钱。
裴沐争那时候还未中状元,所以裴星月说的亲事自然很低,但好歹也是个秀才。
秀才家中也同样清贫。
江窈嫁过来后,裴星月就总是上门打秋风。
胃口一次比一次大,她刚嫁进来时裴星月上门打秋风一次也就几十两银子,然后上百两,现在上门一次都要几百两。
裴星月这次来,是想要银子,顺便把房契给要过去。
裴星月一家子现在住的宅子,也是她的陪嫁。
出嫁时,母亲同她说,“宝儿,娘希望你与姑爷琴瑟和鸣,裴家眼下也有难处,如果需要给裴家用到银钱,你用些也无妨,甚至宅子也能给他们住,但若有人惦记你的宅子铺子和田地,契书千万不能给出去,还有丫鬟婆子们的卖身契,你也都得攒在自己手中。”
她是娘宝女,什么都听娘的。
她嫁过来这一年,裴星月倒是没怎么开口跟她要过房契。
上辈子她被世人误解,回府后六神无主,怕被裴家人嫌弃,轻易被裴星月把房契给哄走了。
丫鬟欲言又止,到底没再说什么,离开暮云苑。
丫鬟回了裴老夫人汤氏住的正院复命。
“老夫人,少夫人说身子还没好利索,暂时不能过来。”
裴夫人柳氏恨声说,“男子的脸面最大,她竟然敢打我儿沐争,打了自己的丈夫,她还受到了惊吓?现在歇息了几日,还不赶紧过来侍奉公婆,还装病,她到底想做什么?反了天不成!”
裴小姑子裴星语蹙眉咬唇。
“真是烦死了,我还没说亲,嫂嫂就在定国公府出了这般事情,我们裴家的脸都给她丢尽了。”
“星语!”裴星月呵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这事儿同你嫂子有甚关系!被捉奸的人又不是你嫂子!”
裴沐争眸光微闪,他和沈元芜做下的这件事情,并没有告知过裴家任何人。
裴老夫人汤氏也淡声说。
“星月说得对,星语你不该这般说你嫂嫂,你嫂嫂平日最疼你,这话给你嫂子听了去,她该寒了心的。”
裴星语嘟着嘴不说话。
裴星月面上帮着江窈说话,心里已经有些烦了。
江窈到底什么时候过来?
她想要了房契赶紧回去,都在娘家住了几日,婆家又该说她。
她并没有太担心房契拿不着。
毕竟江窈还是很向着裴家。
裴星月道:“祖母,在派人去催催弟妹吧,大家都挺担心她。”
裴老夫人发话,“崔嬷嬷,你亲自去暮云苑请少夫人过来。”
这可是她身边的嬷嬷。
不等崔嬷嬷说话,裴沐争起身,“祖母,还是我过去吧,也是我不好,误会了窈窈,本来就该给她道歉,但这两日公务繁忙,回来已经很晚,怕扰了她歇息,一直未曾过去暮云苑。”
“你过去请窈窈再好不过,大家一起坐着吃过早食,有什么就说开,都是一家人。”
裴沐争亲自过去暮云苑一趟,却见江窈已经吃上了,暮云苑的小厨房不知何时开了。
他未多想,走过去同江窈说。
“夫人,那日是我不好,你是我的妻,乍一听见你在定国公府不见了人影,又在偏院里听见那种声音,我是又急又怒,没有细想,才以为……
你这几日生病,祖母跟母亲还有星语她们都很担忧,今日想请你过去吃早食。”
江窈见到裴沐争一点都不意外。
裴星月现在肯定急着哄骗她的房契。
她那粗俗无礼的婆母两三日不耍婆婆威风,应当也快憋不住了。
她喝完最后一口粥。
又摸了摸发髻上的攒金累丝镶粉珍珠步摇。
才同裴沐争微笑,“好。”
多余的字倒是连一个都不想同他说。
这根簪子也是她特意戴上的呢。
这是娘给的陪嫁。
一整套粉珍珠头面。
仅是这一根簪子,就要几百两银子。
一整套头面至少要三千两银子。
除了那颗主珍珠圆润饱满有光泽,步摇下面的坠着的珍珠虽然小一些,可也颗颗饱满,是娇俏可爱的粉色。
娘亲说了,“宝儿,娘给你的几套压箱底头面都是特别贵重的,若是有人惦记你这头面,可不能借出去,谁借都不成。”
这种粉珍珠头面可是少见,还是娘跟着爹去外地谈生意时,正好碰见买回来给她做的头面。
她知道小姑子总喜欢‘借’她的首饰带,借了便不还。
所以她全都听娘的,几套贵重头面都没带过,一直压箱底。
裴沐争看着江窈明媚清丽的容貌冲自己笑,笑起来又甜又娇,他呼吸都滞了滞。
果然,江窈最是仰慕他,毕竟缠着几年求来的姻缘。
前几日给她一巴掌也是因他不信她吧。
可惜事情没成。
不过凭着她对自己的真心,以后贬妻为妾,也会好好待她。
江窈跟着裴沐争过去老夫人的院子。
进了正厅,一屋子人瞧见江窈的反应也是各不相同。
婆婆柳氏怒气冲冲的一拍桌子。
“江窈,你好大的胆子,怎敢在国公府的宴会上打自己的丈夫?让他以后在同僚面前如此自处?知不知道男人的脸面大过天!你现在给我跪下!”
老夫人跟大姑子都不言语。
而小姑子裴星语一眼瞧见江窈头上那支攒金累丝镶粉珍珠步摇,眼睛都瞪大了,呼吸都有点急促起来。
好漂亮的珍珠步摇!
一会儿就是她的了。
江窈进了屋子,不搭理喘着粗气的柳氏,在她的位置上委屈说。
“母亲,您怎能怪我,明明是夫君的问题,房间里的情形都没瞧见,便听信沈元芜以为里头是我,我都怀疑夫君你的枕边人是她了!”
裴沐争立刻冷下脸,“窈窈,你不要胡说。”
老夫人心中却是一惊。
她是知道孙子喜欢沈元芜,是她无意中发现的。
前几日国公府的事情,不会同孙子有关吧?
该不会是想陷害江窈,没曾想出了差错?
柳氏立刻大怒,“你还敢顶嘴?你想冤枉我儿?你是怎么做人儿媳的?进来也不给婆母请安,你去给我跪着!我今日倒是要教教你规矩,教教你怎么给人做儿媳。”
她这儿媳今日竟敢还嘴了!
江窈还是那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本就是,夫君竟不信我,而且婆母您也没每日给祖母请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柳氏又要勃然大怒。
“好了!娘!”裴星月急忙开口。
“这事儿本就是沐争做的不对,他太喜欢窈窈,乍一听见那偏院里头的声音,肯定就慌了神,才误会窈窈。”
说完又温柔得问江窈,“窈窈,你身子骨好些没?是不是还没吃早膳,让丫鬟给你添一碗粥先喝着,垫垫肚子。”
柳氏哼了声,“她吃什么,应该先侍奉我用膳。”
裴星月给母亲使了个眼色。
再给娘说下去,等会给江窈惹生气,宅子房契便不好要了。
柳氏也知道大女儿这两日回府是想要什么。
只能把这口气堵在心中不说了。
江窈看了眼桌上的残羹剩饭。
“已经用过了。”
柳氏又想说话,这次连裴老夫人汤氏都有些烦她了,咳嗽了一声。
真真是不知事缓轻重。
教训两句得了,一会儿真把江窈给惹急了。
不是误了星月的事情?
柳氏这才彻底闭嘴。
只是没等裴星月怎么跟江窈继续搭上话。
裴星语已是迫不及待凑到了江窈身边。
盯着江窈头上的攒金累丝镶粉珍珠步摇看着。
“嫂嫂,你头上的步摇真好看。”
她说完,就等着嫂嫂把步摇给她。
江窈摸了摸头上的珍珠步摇,笑得灿烂,“我也觉得这步摇好看,毕竟这套头面里,就这根步摇都得几百两银子呢。”
一听不止有粉珍珠步摇,还有粉珍珠的整套头面。
裴星语眼睛都亮了。
这套头面她一定要得到!
裴家人一看裴星语这副样子,就知她动了什么心思。
也都觉得江窈宠着小姑子是应该的。
柳氏更是认为这套头面就该给她小女儿。
这小贱蹄子有这么好的首饰不早点拿出来。
裴星月也有点急了。
要是妹妹先开口要了江窈的步摇或者头面。
她哪里还好找江窈要房契。
裴星月急忙扯了扯妹妹。
裴星语根本不搭理自家大姐,一颗心思都在这套粉珍珠头面上。
江窈自顾自继续说着,“这套头面上的主珠都是用的最大颗粉珍珠,其他小颗的粉珍珠也是颗颗饱满圆润,是我娘……”
裴星语根本不想听后面这些话,她只想现在!立即!
就得到这套粉头面。
“嫂嫂,嫂嫂。”裴星语亲昵打断江窈的话,“你这步摇借我带带吧,过几日我要去参加宴会,头面也借来带带,嫂嫂同我一起回屋子取头面好不好?”
裴星语说完,眼疾手快朝着江窈头上的步摇而去。
想要先拔掉她头上的步摇。
可在她手快要触碰到步摇那一刻。
江窈猛地握住了裴星语即将伸到她头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