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约法三章?
叶芷虞只怕是听错了,气笑道:“你……你要与我约法三章?我……”
又是不待她说完。
杨执已经伸出第一根手指,淡淡道:“一,你我虽已结为夫妻,但不过是逢场作戏,不许你有任何非份之想,更不能借夫妻的名义,提出我这病身无法办到且不能承受的无理要求。”
叶芷虞一怔,还以为杨执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没想到竟是反客为主!
她不由怒气上涌。
这些本是她想要对杨执说的。
可此刻,却被杨执这个不要脸的捷足先登!
杨执紧跟着又竖起第二根手指,说道:“二,不许你干涉我的私生活,更不许试图窥探我的隐私,今后这片院子,如无要紧的事,你也最好少来。”
叶芷虞快气炸了,双手不自觉紧握,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她曾设想过杨执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想要攀侯府高枝的功利之辈。
自暴自弃只求一口饱饭的可怜之人。
可惜千算万算,没想到这家伙竟是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你还约法三章上了!
不许有非份之想。
不许干涉私生活……
呸!
谁稀罕!
她气的娇躯都止不住微微颤抖起来,见杨执一本正经的神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银牙几要咬碎。
刚要发作,却见杨执随即又伸出第三根手指,“三,也是最重要的,我既已入赘侯府,便会恪守身为一名赘婿的本份,绝不会做出什么招蜂引蝶的事来,同样,也希望你能遵守。”
叶芷虞彻底忍无可忍,气的声音都尖锐起来,“住口!”
杨执耳膜差点没被吼穿。
这小妮子,这么脆弱?
只不过攻守易型,把你想说的话,原封不动回敬给你,就受不了了?
可你就未曾想过,若是你先说出来,老子是何感受?
心底哼了一声,只见叶芷虞怒气腾腾盯着自己,那恶狠狠的眼神,像是恨不能将自己撕碎了,杨执笑了笑道:“你不认可我的约法三章?”
叶芷虞酥胸剧烈起伏,怒道:“你怎么敢……”
杨执道:“敢什么?敢对你提出要求?难道这约法三章,不正是你想对我说的么?”
叶芷虞不置可否。
杨执面无颜色道:“你方才说,并没有看不起我的意思,可为何这些话从我的口中说出来,却令你如此愤怒?”
“我……”叶芷虞语塞。
杨执摇头说道:“明摆着的事,心照不宣便是,何必非得让互相都难堪呢。你的心意,我已知晓,请吧。”
他下了逐客令。
叶芷虞无论如何也没料到,此番前来,竟会是这般局面。
这些原本该是她所说的话,却被杨执抢先一步。
而且还是如此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
仿佛她在杨执眼中,便如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直想拒之千里之外!
作为侯府嫡女,又是才貌双全,她难免有些心高气傲。
而眼下,却被一个寒门出身的穷书生,还是一个喘气都费劲的痨病鬼如此嫌弃,她岂能不觉得是莫大的羞辱?
“你……你等着!”
她怒视杨执良久,狠狠一跺脚,放下狠话,夺门而出。
可才出门,却见婢女小环匆忙跑来,呼哧带喘,说道:“大小姐,不好了,老太太昏倒了!”
她面色一变,急道:“快走!”
……
此刻在静安堂,已是人满为患。
房间中俱为叶氏族人,皆是面带愁色。
老太太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略显苍老的面容偶有痛色,乃至于难以忍受发出轻微的哼声。
“郎中怎么还没到!快去催催!”
一位华衣男子对下人厉声说道,正是清宁候谢渊。
不久后,叶芷虞跑了进来,颤声道:“祖母怎么样了?”
叶渊深吸口气,没说话。
这时一位跟在老太太身边的老婢子抹泪说道:“回禀大小姐,老太太两刻前从正厅回来,没过多久,便觉肚子疼痛难忍,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说话嘶哑,看着甚是费力,随后更是突然昏迷过去,老奴怎么叫,都难以将老太太叫醒。”
叶芷虞心下一沉,走到床榻旁,看着躺在床上不时面露痛楚之色的老太太,不由眼眶泛红,泪水直打转。
“郎中呢?叫郎中看过了么?”
她话音刚落,一个侯府小厮拽着一位身背木箱的老者挤了进来,“郎中来了!郎中来了!”
叶芷虞赶忙让到一旁,方便老郎中看诊。
老郎中先是扒开老太太的眼皮看了看,然后探了探老太太的鼻息,最后双指搭在老太太的脉上,把了许久,眉头紧锁道:“老太太在昏迷前,可有什么异常?”
那老婢子随即将方才对叶芷虞说过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老郎中摇头道:“奇怪,当真奇怪。”
叶芷虞见状,紧张问道:“我祖母,到底是得了什么病症?”
老郎中说道:“根据脉象来看,老太太只是气血稍虚,老夫之所以说奇怪,就是因为老太太看上去身体甚是康健,无端肚子疼痛,喘不过气,乃至昏迷,委实令人不解。”
听他说老太太身体康健,叶芷虞,以及这屋子里所有的叶氏族人尽皆松了口气。
叶渊客气说道:“周老先生,那您看,老太太有何大碍么。”
老郎中摇头道:“应无大碍,许是姑娘出阁,贵府迎来这天大的喜事,老太太心中欢喜,情绪激动所至,老夫开张固气培元的方子,按时吃药即可。”
听他这么说,屋内众人彻底将心放回到了肚子里。
叶渊随即命人端来笔墨纸砚,可忽然,只听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道:“若是照你这个方子吃,老太太恐怕活不过今晚,你这是草菅人命!”
说话的正是杨执。
先前他听得老太太昏迷,思量再三,决定跟了上来。
作为一名医生,而且还是一名医术高超的医生,杨执虽未近距离查看老太太的病势,但凭借丰富的治病经验,却可以断定老太太陷入昏迷,绝不可能是因为情绪激动这么简单。
对于杨执来说,医者仁心,人命关天,他也历来认为这理应是所有行医之人所应具备的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对待病患,务必尽心竭力,查出病源,切忌不能妄下定论,否则与杀人何异?
而这老郎中呢,明明吃不准,却仍盖棺定论,简直视人命如儿戏。
若说他所学有限,实在看不出,那更是可恨。
就这两把刷子,还敢出来行医,不是草菅人命,又是什么!
寄人篱下,杨执本来不想表现得太过惹眼,可眼看着庸医误人,却实在是难以袖手旁观。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杨执走到病床前,对叶渊行了一礼,说道:“岳父大人,祖母这病症来的蹊跷,可否让小婿看看。”
听他竟要给老太太看病,满堂更是哗然。
没有不透风的墙,对于这位叶渊钦点的上门女婿,众人皆都有所耳闻,寒门出身,穷困潦倒,差点没饿死在街头,听说还患了肺痨,自身尚且朝不保夕,也有能耐给老太太看病?
荒谬!
叶渊脸色亦是难看的紧,说道:“周老先生已经说了,老太太只是情绪激动,并无大碍,杨执,你怎敢如此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