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养心殿。
“皇爷,邺王殿下今晨已前往刑部……。”
蔡荣头也不抬。
“他倒是很勤勉嘛。”
看不清表情,但也知道皇爷对邺王的态度。
王振赶紧伏在地:“皇爷,这是老奴凑到的军费。”
……
蔡荣终于抬头,结果奏折,仅是看了眼,气色骤然一黑。
毫无征兆的一脚踹翻跪在身侧的王振,破口大骂。
“王振!你好大的胆子……”
皇爷刚才叫我什么?王振?而不是阉货?
瞬间,王振心惊胆战!
若皇爷称呼自己为阉货,那么这事还有转机,可称呼自己名字,恐怕……
顾不上腰部的疼痛,神情惶恐,踉跄的爬起身跪下,磕头如捣蒜。
“老奴该死,老奴知罪,请皇爷责罚。”
蔡荣寒着脸,甩手将奏折砸在他脸上。
“这就是你给朕管理的司礼监!”
……
今晨,蒋涵在王振密授下,抄了十几个司礼监太监的家。
搜出脏银岂止百万?
就连王振都傻眼了。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可没想到,下头的人,比他心还要黑!
本以为凑够军费,皇爷不会计较此事,谁知却触怒了蔡荣。
“奴才知错,奴才罪该万死,皇爷千万不要为此伤了龙体……”
王振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你他娘的的确该死。”
蔡荣抬手一巴掌扇去。
他是真怒了。
原本以为王振掌管的司礼监可成为自己整顿朝堂的利器,眼下看来,这司礼监早已经充满蛀虫!
想要用他们整治朝堂的歪风邪气,无异于抱薪救火!
王振当即被打的跌坐在地,但很快又重新爬回原来位置跪下,非但没表露出半分痛苦,反而越发痛哭流涕。
“皇爷打得好,要是能让皇爷消气,哪怕把奴才活活打死,奴才也心甘情愿。”
“只是奴才身子贱,伤了皇爷的手,那奴才就算死也不安心呐。”
王振说的振振有词,饶是在受罚,也不忘表忠心。
蔡荣皱了皱眉,见王振两鬓已添了些许白发,火气也消散了些。
这条阉狗,除了糊涂点,其他的倒是没的说。
毕竟是现代穿越而来,思想终归不那么守旧。
蔡荣能感受到王振绝非口头说辞,而是真的拥戴他这个便宜皇帝……
他很清楚,以目前的局势,身边有个可信之人实属不易。
于是乎,蔡荣一甩龙袍,故作低沉道:“若非你这阉货忠心事主,今日朕便剥了你的皮,且起身回话。“
王振面色顿喜,他知道,这次大难算是挨过去了。
“皇爷,奴才侍候皇爷十数年,这条贱命都是您给的,此生誓死效忠皇爷,若有异心,必将被天地所不容,死无葬身之地。”
“行……行了,朕不想跟听屁话,朕且问你。”蔡荣打断道:“司礼监中,可有邺王心腹?”
“这……”
王振傻眼了,邺王权势滔天,要说司礼监中没有他的人,傻子也不信啊。
可这些年,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鬼知道谁被邺王收买了?
见王振支支吾吾,蔡荣原本消散的怒火再度熊熊燃烧。
“滚回去给朕查。”
“朕只给你三天时间,若三日后,司礼监还不是铁板一块,你王振就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吧。”
“遵旨,老奴这就去查……。”
王振雷汉簌簌往下流,娘啊,转了性的皇爷,太可怕了。
……
王振前脚刚要离开,小太监双喜快步走进养心殿。
“禀陛下,禁军统领傅振国殿外觐见。”
蔡荣剑眉一拧,不知傅振国此刻前来所为何事。
“宣”。
随即看向已经卖出去一条腿的王振。
“暂且留下,随朕听听傅振国有何事。”
“老奴遵旨。”
王振幸福的快要起飞了,皇爷到底还是心中有我啊!
“臣傅振国,参见陛下。”
“傅统领不必多礼,如此匆忙,不所为何事?”
“回禀陛下,乃是崇州左将军胡冲派人送来传书,臣以为还是得陛下亲自过目。”
傅振国从怀里取出一份书信,双手微抬。
王振赶紧将书信接过,随即小心翼翼打开,确保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恭敬的递到蔡荣跟前。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蔡荣脸色越发阴沉。
“陛下……这帮贼子简直无法无天,臣愿亲率我大楚将士前去扫平乱党,以巩固我大楚河山。”
傅振国毛遂自荐,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对大楚的忠心。
然……蔡荣则摆了摆手:“傅统领切莫急躁,不过宵小鼠辈而已,犯不着让你屈尊前往。”
“可……”
“傅统领别操心了,朕累了,退下吧。”眼看傅振国还要说话,蔡荣当即下达逐客令。
回到龙椅坐下,王振屁颠屁颠的上前,替蔡荣捏着肩膀,替他舒缓疲劳。
“皇爷,舒服吗?”
话音刚落,蔡荣便肩膀一颤,反手将其推开。
“滚开,朕没你想的那么虚!”
王振被这话说的触不及防,但看蔡荣脸色,知道并未动怒,便乖乖候在一侧。
两息过后,蔡荣招了招手,王振当即舔着脸凑过去。
“传朕的旨意,传信给崇州营房,就说右相董政入狱,乃邺王之手段,朕从未听闻此事,警醒崇州将士切不可被歹人所蒙蔽双眼。”
王振眼眸大睁,难以置信的看向眼前的蔡荣,殷勤的竖起大拇指。
“皇爷高明,老奴对您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蔡荣嘴角微搐,不由分说一脚朝其胸口踹去。
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溜须拍马,真是讨打。
我是高明吗?我这是祸水东引。
邺王觊觎我的皇位,而崇州那群贼子知道董政被羁押,仗着山高皇帝远,敢拿造反做要挟。
身为大楚君主,岂能受这种窝囊气。
倒不如来个移花接木,让两帮人相互掐起来,然后再坐收渔翁之利,岂不快哉。
被踹翻在地的王振,神色慌张的爬起来。
“皇爷息怒,老奴该死。”
抬手对着自己的脸,强有力的抽打。
见他嘴角都溢出鲜血,蔡荣终归看不下去。
“行了,别在朕跟前演了,抓紧去办朕交代你的事情。”
“办不好,朕要了你脑袋。”
“皇爷放心,老奴这就去办,绝不会辜负皇爷期望。”
意识到事态紧急,王振二话不说,火速爬起身往殿外跑去,深怕慢一步,都是对蔡荣的不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