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师带着鼻音的声音将我思绪牵回,那双浅棕色的双眼似是涂了一层光彩,流动着复杂情绪。
站起身带着我便回到了沙发处,我刚想坐下,头一低竟感觉有些昏,桌面上的茶具有了重影,眼前的人只有那抹浅棕色能看得真切。
我扶着沙发扶手落座,许老师端来茶水,让我喝一口。
「洛同学可能累了,喝点茶水就请回吧。」
我虚弱地接过冷透的茶杯,寒冷从掌心蔓延至内心,激起一丝清醒,刚想抿一口茶水却被远处一声音打断。
「茶水都冷了,怎么能让客人喝冷水呢?我重新泡一壶吧。」
我看楼梯上走下一个年轻男人,约莫二十岁左右的模样,身材高大,比站在一旁的许老师要高出一个头。
许老师见到男人浑身一震,僵住似是不能动弹,但身影隐隐转向我一侧,刚好将我和男人的视线挡住。
「这是我徒弟——」
「我叫洛冰河。」男人打断了许老师的话语,先行自我介绍起来。
听到名字我心头一跳,晃着脑袋努力想看清男人的脸庞,恍惚间看见嘴角一颗小痣。
仿佛又看见了弟弟小时候跟在我身后甜甜笑着,捡着颗糖葫芦如是珍宝般细细品尝,嘴角的小痣就像贪吃小猫般惹人怜爱。
「天色不早了,不如算了,洛同学自行回去吧。」
「那就住下来吧,空房还是有的,让一个女孩子独自走夜路也不合适。」
我强撑着意识,听着两人讨论着我的去处,两人意见不和,在年轻男人将茶水泡好后结束了这场话题。
我接过茶水,温度恰好能入口,我举杯饮下,一杯见底后,我的头晕不见好转,感官更加模糊,在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幕是许老师向我伸来的手。
6
梦里,我又一次见到了弟弟,弟弟在我生日那晚,送给了我一个布偶娃娃,由粗布和稻草制作而成,我拿在手上扎手得很。
「姐姐,生日快乐,这个娃娃喜欢吗?」
「喜欢,很喜欢。」
那是我人生收到的第一个生日礼物,出自弟弟的手,那时候还没遇见那个人偶师,弟弟就已经能做出人偶了,虽然手工粗糙,但却是我看着他一点一点做的。
他为了做人偶哄我开心,还弄伤了手,在手心留下了很长一道疤痕,我虽然很心疼,但弟弟一点也不在乎,说要让这个人偶替代爸爸妈妈来陪伴我。
其实我哪里需要什么人偶呀,不知道他从哪听说的女孩子都喜欢人偶娃娃,爸妈不在就靠人偶陪伴之类的,但弟弟有这心意我还是很开心。
画面一转,一个男人站在我身前,对我说着残忍的话,
「都怪你!每天,每天都不在,我才会去找叔叔,可是叔叔也是坏人,他是坏人!」
男人嘶吼着,双手瞬间掐住我的脖颈,低垂的头终于露出容貌,赫然就是徐老师那张年迈的脸庞,褶皱狰狞,脸颊一圈渗出血丝,一滴一滴地打在我脸上。
「啊——」
「呼呼——呼——」
原来只是噩梦,我重重的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着,豆大的汗水滑落,我无暇擦拭,观望着四周发现身处在一间密室,没有窗户,只有一扇紧闭的房门。
昏暗的空间里,没有暖气,只觉浑身进入冰窖,身上的大衣和随身携带的手提包也不见了踪影,我强行冷静下来,盘算着要如何带弟弟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