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闹哄哄的,充斥着众人的嘲讽和讥笑,林意可畏畏缩缩的站在角落里,一看也不敢看他们一眼。
包间里都是些“老熟人”,苏市的权贵公子哥汇聚一堂,沈岸沉默着坐在沙发最中心位置,手中轻轻摇晃着洋酒杯,冷峻的眉眼,片刻也不曾望向她。
今天的出场,不用想也知道是出自沈岸的手笔。
曾经的她肆意张扬,面对这些纨绔公子哥的追求,不屑一顾。
如今,大家见到她落魄,被沈岸所厌恶,都纷纷过来踩上一脚,好在他面前邀功。
人性远比想象的恶劣,好在她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在监狱里的这些年,她早就已经没有了自尊,没有了骄傲。
不过是羞辱而已,这又算得了什么?
音乐和灯光交错里,有人走上前伸手勾住了她的下巴。
“少给老子摆出一副这样清高的臭脸,看得本少爷厌烦,以前不是不肯喝老子敬的酒吗?今天老子让你喝个够!”
说着他转身指向茶几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十几瓶蓝带马爹利:“喝,给老子全部都喝完!”
整个苏市,谁不知道她林意可酒精过敏,当初因为这个理由拒绝了他一次,没想到引起这么深的怨恨来。
这么多的酒,即便她不酒精过敏,也不可能喝得完。
她咬着嘴唇,脸色一片苍白。
“对不起……我,我喝不了酒……”
那人冷冷一笑:“行啊,你要是喝不了,我只能带去天桥底下,给你那老不死的爸妈喝!
她知道,他们想看的不过是她受到羞辱,看到她卑躬屈膝,结果并不重要。
如果她不肯示弱,那么受罪的,只有她无辜的父母。
想到这儿,她毫不迟疑的蹲下身子,举起一瓶酒便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腥辣的味道顺着喉头一直灼烧到胃里,她闭着眼睛,回忆像是幻灯片一幕一幕闪过。
那时候谢薇薇还没有出现,沈岸和梁西州把她一直保护得很好,宴会上,有人不知死活的给她灌了一杯酒,反应过来的沈岸一把将他踢开,并狠狠踩在了脚下。
在她昏倒在沈岸的怀里前,她看到梁西州拖着那人往外走,眼眸里是从未有过的阴冷。
听闻,那人被打断手后赶出了苏市,再也不能出现在她的面前。
物是人非,曾经把视作珍宝的男人,如今亲手导演这出羞辱她的闹剧。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欢呼,似乎有新的人出现,林意可醉意朦胧的看向门口,一眼便看到穿着皮衣,脸色冷峻的林妄缓缓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他就站在那里,用一双泼墨般幽深的眸子盯着她。
林妄!林妄来了!
他终于来找自己了,他答应过自己,他会带她走的,会带她离开沈岸,会告诉所有人事情的真相!
那一刻,林意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扔了手中的酒瓶,费力的奔向他。
她攀住他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里发出渴求的光。
“林妄,你找到证据来救我了是吗?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脸颊落下,她颤抖着看向他,等待他给出自己肯定的回答。
林妄清冷的脸上,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他微微低头,伸出冰冷的手,一根根将她的手指从自己的胳膊上掰开。
然后,他掀眸看向沈岸,菲薄的嘴唇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狠狠将林意可推向深渊。
“用那样恶毒的手段害死薇薇,受这点惩罚是不是太轻了些?”
头顶轰隆隆一声,仿佛响过一个炸雷,林意可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几步。
难道,林妄也不信她吗?
不可能,不可能的!
心中残存的那丝希望,让她忍不住开口质问。
“林妄,你说过,你相信我的……我没有害死谢薇薇,从来都没有……”
林妄看向她的眼神,像是尖锐的冰棱,一刀一刀扎进她的心口。
“闭嘴!林意可,我他妈以前怎么不知道你那么装呢?当初捐肾给我的人分明是薇薇,你为什么要骗我说是你?”
“薇薇活着的时候,你给她泼脏水,现在把她害死了,还指望我来救你?别做梦了!”
“你真是我见过最恶毒的女人!”
林意可怔怔的看着眼前人的脸,仿佛从来都没有认识他过。
怎么会这样呢?
当初是她不顾自己后半生的健康,非要捐肾给他,如今捐肾的人怎么就成了谢薇薇?
分明他说过,他相信自己是清白的啊。
在无数次她被沈岸和梁西州因为谢薇薇而被冷落时,是他陪着她,说任何人都比不过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说林意可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林意可,沈岸和梁西州不过是被她一时的假象给蒙蔽了双眼。
他说若是谢薇薇敢破坏她和沈岸的感情,他绝对不会放过她。
他说梁西州见色忘友,为了谢薇薇便忽略了她这个相识二十年的朋友,能做他朋友的女人,只有林意可。
可是此刻,那个把她当做唯一的男人,亲手斩断她唯一的希望。
林意可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像是被丢进了冰冷的海底,她整个人向下坠去,连那唯一的光也彻底消失。
没有人相信她,连林妄也是一样。
晕倒前的最后一刻,林意可的眼中,只剩下林妄冰冷无情的眼眸。
再次醒来时,她人竟然已经到了医院。
她没想到,事到如今,竟然还有人愿意送她来医院。
见到她醒过来,等在一旁的梁西州缓缓走到她的跟前,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醒了?”
林意可掀眸看向他,浑身不自觉地惊起一身寒意。
相识二十多年的竹马,如今带给她的却只剩恐惧。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瞪着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他。
梁西州神色清冷,目光不带一丝情绪。
“林意可,当初你那样对薇薇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今天的下场。”
林意可木然的盯着他那一排鲨鱼般整齐骇人的白牙,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条即将被开膛破肚的鱼,只能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