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摇曳,锦绣成堆。
一裾袍角翩然映入眼帘,红盖头被粗暴揭开。
我心中陡然一空,茫然抬头,眼前是一个令人生呕的面孔。
爹爹为了荣华富贵,又一次把我卖了。
把我卖给魏诏荣,这个满脸沟壑皱纹,已过了花甲之年的猥琐老男人。
1
魏诏荣官至户部尚书,乃是朝廷二品大员,也是他干爹搂钱的耙子。
提起他干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深受万岁爷宠信的大宦官,人称「魏千岁」。
老太监权倾朝野,一手遮天,朝中百官无不忌惮。
魏党周围,附庸了无数想要攀附权贵的小人。
我爹便是其一。
他考了二十年方才中了进士,素无根基,本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可他又不甘平庸,一心想着往上爬,便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我叫陆采言,是家里的独女,素无专长,唯有姻亲一条路可走。
于是,我便被他当成礼物,送到了魏诏荣的床上。
可是他明知道,我已经定下婚约,有了情投意合的未婚夫。
2
我爹一心科考这些年,家中琐事不管不问。
我三岁那年家乡发了洪水,老宅年久失修,彻底坍塌无法居住。
我们一家三口流落街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镇上有个秀才,名叫楚录安,家资颇丰。
他深知我爹读书科考之路艰辛,又可怜我们母女日子艰难,跟家中妻子赵氏商量之后,好心辟出一处院落借给我们居住。
这一住,便是十二年。
楚家有一小公子,名唤淮廉,比我大两岁,同我一起长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这便是我跟淮廉的日常写照。
我们两小无猜,大人们也乐见其成。
那时候我爹一名不文,腆着脸皮寄人篱下,实在是心虚得紧。
还是他主动提起,要把我许给淮廉哥哥为妻。
楚伯伯两夫妻宽厚仁慈,对我十分喜欢,自然点头同意,并且当即下了聘。
我爹拿着聘礼进京赶考。
我和淮廉哥哥则成了未婚的夫妻。
我那时候根本不在意我爹能不能考中,整日痴想着,淮廉哥哥迎娶的花轿,什么时候才会登门。
等来等去,等来了我爹高中进士的消息。
寒窗苦读二十载,终于金榜题名,我爹没有像范进一样发疯。
可他早已经趾高气昂,换了一副傲慢不可一世的姿态。
那年我十五岁,爹爹把我跟我娘接进了京城。
临走之前,对我跟淮廉哥哥的婚事只字未提。
来年春,他说淮廉哥哥要来娶我,骗我梳妆打扮,穿上嫁衣,上了花轿,迈进洞房。
当我满心欢喜,期待着跟淮廉哥哥一叙相思的时候,红盖头被人揭开,眼前却是那个猥琐烂笑的老男人魏诏荣。
我爹把我嫁给他,试图攀附魏党,谋求荣华富贵。
魏诏荣比我爹还要年长二十岁。
真是卑鄙龌龊,丧尽天良。
3
上一世,我求天无路告地无门,百般委屈之下,委身于那个老男人。
我希求能得一线生机,再见淮廉哥哥一面。
魏诏荣沉迷我年轻的身体,一度无法自拔。
年轻人纵欲过度,尚且难以支撑,更妄论他这个耳顺之年的老人。
我劝他要懂节制,可他乐此不疲,欲壑难填,丝毫不知收敛。
成亲十日之后,是他干爹的生日。
前一夜他折腾到子时才睡,一觉醒来天光大亮,迷迷糊糊间,竟把给老太监贺寿一事,忘了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