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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避暑时节,京郊的庄子遍地权贵。
早先便散出去的帖子迎来了瓜果宴。
被我派去的翠娥折腾得不轻,萧家两个表兄满腹怨气。
说话意有所指。
“某些大家小姐,先时曾是说要解除婚约,赶人出门,却巴巴地开上了权贵宴会......”
“清垣表弟,受此羞辱,可别因一点蝇头小利心软。”
我把来客的名单放下,听翠娥低声问,是不是要安排几位尚书府的人同公府的人分开设宴。
之前这场宴会,是我费尽心机叫萧清垣扬名筹办的。
请的都是些有才学,又与公府交好,或是站队公府的才俊。
萧清垣看着我布置宴会,精于算计的样子,嫌恶地撇开了脑袋。
他大概是在心里鄙夷我这样的心机手段。
他一介高洁又不畏权贵的清俊书生,真是沾了这样的算计都觉得衣摆肮脏。
当然,尽管肮脏,他也没有拒绝。
就像萧母重病需得常备大夫候着,他嘴上说这是为难人家老大夫。
行动上却是脚步半分不动。
等着人强逼他受着,强逼他答应,好衬得他清清白白,出尘不染。
今早萧母染上风寒,病情加重,本该叫大夫仔细诊断。
萧清垣却站在那里,就等着我巴巴地问上一句,求上千万遍,才肯点头同意我劳动大夫救他母亲一命。
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我的生身母亲。
而他,这朵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莲,恐怕昨晚还在亲妹妹的床榻上,流连忘返,做尽龌龊之事!
我收回目光,低声吩咐翠娥:
“不必安排了,萧家人,哪怕一只阿猫阿狗,今日都不许踏进宴会半步。”
萧家两个表兄目瞪口呆。
半晌,他们才终于找到借口:
“强撑呢,怕不是已经在老夫人门口放了跪垫,妄想老夫人帮忙劝表弟回心转意!”
我继续嘱咐翠娥:
“把我房中那盏御赐的八角金镶玉鼎拿过来......”
萧家表兄一脸不出所料。
“瞧吧,姨母可最喜金镶玉......”
“这回江小姐闹脾气惊动了姨母,恐怕不是一个小玩意能建功的,江小姐不亲自下跪请罪,姨母恐怕不会开口劝说表弟。”
在两个表兄的拱火下,萧清垣神情依旧淡淡。
任谁都看不出他潜藏在心底的傲意。
不过他的傲意没能维持太久。
因为我带着人浩浩荡荡去往公府宴会,没带萧家任意一人。
公府,庄园。
我刚来,便被接往父亲的书房。
“父亲,女儿想与萧清垣解除婚约,求父亲成全。”
父亲停笔,凝眉:“婉儿,你又在闹什么?”
站在书房正中,我仰头看着父亲的面容,一时愣怔。
前世我被下狱,是因父兄接连病重逝去,新帝即位抹了公府的爵位,倚仗全失。
也因萧清垣父子靠手段攀上了新皇,谋了个外放的官职。
他肆无忌惮,将我折磨致死。
时隔多年再见父亲,一时间有关前世的所有压抑与委屈,竟不顾我意愿倾泻而出。
我泪如雨下。
一边努力平复心绪,一边止不住地泪意汹涌。
几乎是哭着向父亲讲述有婚约以来,我在萧清垣那得到的遭遇。
前世自己以为是强迫了萧清垣,愧疚又理亏。
加上不愿意伤害萧清垣,我把所有事都死死瞒着,一个人承受委屈。
那太痛苦,太难受了。
我在父亲面前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哭到昏厥。
等再次醒来时,迎面对上父亲的眼睛。
“醒了?”
“你定了人家的事已经传遍京都,收回是不可能了,我会为你另择佳婿,更改婚约人选。”
“至于萧清垣和萧家,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就是。”
“记住了,等婚约人选定下再放手去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