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男人喑哑的嗓音落下,他人已到了顾婉姝跟前。
冰冷的长指勾起顾婉姝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他。
男人手上力道不轻不重,却让顾婉姝痛的蹙眉。
她只感觉好像身处幽潭泥泞之地,周围的空气都被掠夺。
身体因恐惧而微微发抖。
顾婉姝瞳孔收缩,眼里一片惊恐。
这苏时延,当真是个疯子!如此忤逆之话竟也敢说出口。
可如若他真想要他,沈廷昭……
怕是真会拱手相让。
意识到这一点,顾婉姝抑制不住的,流出两行清泪。
苏时延挑眉,“害怕了?”
“娘娘从宫墙上跳下时怎么不害怕?”
他勾着大拇指拭去顾婉姝眼角的泪,幽幽道:“本侯可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娘娘这样哭,更让人想要……”
他猛地加重手上力道,薄唇贴在顾婉姝耳畔,“更让人想要欺负了。”
顾婉姝身体狠狠抖了下,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看着苏时延。
这下是真的连呼吸也不敢了。
苏时延皱眉,忽然松开了顾婉姝,语气阴冷中夹裹着不耐。
“别哭了,本侯再禽兽也不会去碰一个全身脏污如乞丐的女子!”
他这么一说,顾婉姝才发觉自己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夜跳宫墙时的那身衣衫。
当时她跳下摔在地上,浑身脏污。
苏时延将她带回来竟不给她换身衣衫!
顾婉姝顿觉全身不舒服。
苏时延将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眼中玩味的神情愈发深浓。
“小桃会带你去沐浴。”
屋中的光线有些昏暗,苏时延漫不经心地在桌边坐下,将案上的一盏烛灯点燃,俊美如妖的轮廓在明暗火光中显得愈发邪佞阴冷。
顾婉姝看了眼苏时延,没由来打了个寒颤。
突然觉得苏时延好像是索命的白无常。
似乎是她的视线太火热,苏时延缓缓转头。
顾婉姝打了个寒颤,仓惶收回视线出去。
门外站着两个婢女,见她出来恭恭敬敬的带着她往前走去。
顾婉姝闲暇之余打量了下周围环境,惊奇发现这侯府后院竟像个迷宫一般,每个房间都修缮的一模一样。
若没有人带领,她怕是很难回到原来的房间。
两个婢女将她带到一个热气氤氲的房间,“奴婢为小姐沐浴。”
“你们出去吧,我自己来。”
两人对视一眼,退了出去。
顾婉姝将自己沉入热水当中,看着水面漂浮着的花瓣兀自出神。
苏时延将她带到侯府囚禁是想做什么?
她与苏时延并无交集,但他的名声却令人醍醐灌顶。
权倾朝野的异姓侯爷,连沈廷昭都忌惮的存在。
这样的人在发现她放火逃宫后不将她揭穿,反而将她带到侯府,着实令人深思其用意。
顾婉姝思绪间,桶里的水凉掉。
她刚从水中起身,门外便传来两声叩门声。
“小姐,您沐浴好了吗?奴婢为您更衣。”
“进来。”
顾婉姝话落,婢女推门而入,双手捧着件红色的布料。
待她抖开,顾婉姝方才看清楚那是一身大红的衣裙。
艳丽的裙摆繁复,色泽更如火焰一般耀眼,艳丽。
顾婉姝蹙眉,“可以换一件衣服吗?”
她在宫中穿惯了素色衣裙,只觉眼底都要被这过于夺目的色彩灼伤。
小桃摇摇头,“侯爷府上只有这一件衣裳。”
顾婉姝抿了抿嘴,只好穿上那袭红衣。
小桃带着她回到先前的房间,屋内烛火摇曳,苏时延已经不在里边了。
顾婉姝松了口气,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的人。
她是典型的浓颜系美人,红唇未加描摹便红的妖异,一双狐狸眸魅惑勾人,暗藏攻击,美的张扬。
在一席红衣的衬托下更显跋扈,这副模样若让人看到,少不了要说她妖妃。
她及笄那年只穿了一次红裙就被娘亲呵斥太过妖艳,爹爹本就位及权臣,她若太过跋扈难免引人诟病,是以及笄之后她就没穿过红衣。
她思绪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脚步声。
顾婉姝抬眸从镜中看到苏时延的视线正肆无忌惮的落在她身上。
她身体一僵,攥着拳头一动不动。
苏时延大剌剌的打量着她,忽而勾起一抹幽深的笑。
“和我想的一样美。”
顾婉姝打了个寒颤,蓦然转身,警惕的望着苏时延。
“你想做什么?”
她无意识的后退一步,脑海中划过苏时延先前说过的话:“别说囚禁,即使本侯想强夺贵妃,我那皇帝侄儿都要拱手让爱!”.
强取豪夺。
苏时延这疯子是真做的出来。
她脸色惨白,颇有种美人破碎的灰暗感,令苏时延眸色越发幽深。
他一步步走近顾婉姝。
顾婉姝后退,他前进。
直到,退无可退。
“你还是穿红衣好看。”
自三年前她及笄那日见过她穿红衣,他便久久忘不了。
少女不施粉黛却一席红衣,本应显得寡淡,但上天偏生了她一副十分艳丽的长相,非但未被红衣压住风华,甚至还与之相得益彰。
她那生得十分精致的五官美得张扬肆意,肤白似雪,一头如墨长发披散在身后,往下滴着水珠。
红、白、黑三色形成鲜明的对比,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段,更将她身上那股锋锐的美感凸显得淋漓尽致。
如同暗夜中盛放的一枝蔷薇花,肆意美丽的同时也释放出致命的危险信号。
可偏偏是美得这般具有攻击性的一个女人,在他面前却如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步步后退。
苏时延走近几步,将顾婉姝脸上没来得及藏好的惊惶神色尽收眼底,殷红的唇笑意放大,眼神越发灼热。
“贵妃娘娘既想逃出宫,想必是对沈廷昭无情,不如做本侯的夫人如何?”
苏时延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她的侧脸,冰冷的触感令顾婉姝头皮发麻,脊背冰冷。
她毫不怀疑苏时延话里的真实性。
见她不说话,苏时延轻笑一声,如墨瞳眸却不带丝毫情绪。
“姝儿不愿?”
男人声音低柔缱绻,呼出的气流拂过顾婉姝的耳廓时,带起一阵难言的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