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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妹归来后,陛下对我说:“如今你宫腔受损,不能绵延子嗣,双腿残疾,不能上阵杀敌,怎配做朕的皇后?”
可他被贬庶民的那些年,明明是我陪他出生入死、为他浴血奋战,助他东山再起。
他一心想和庶妹谱写帝后情深,然而当我自请休妻,离宫而去时,他却慌了。
他把凤冠捧到我面前哀求:“朕后悔了,朕现在就昭告天下立你为后。”
我笑答:“可是陛下,我从来都不想当你的皇后。”
......
司珍坊偷偷来报,说庶妹熔了为我封后打造的凤冠。
司织坊也偷偷来报,说庶妹烧了为我封后织造的凤袍。
宫里都说,陛下后悔了,我当不成皇后了。
阿柒拔剑就要去为我讨回公道:“还未封后就如此猖狂,这女人欺人太甚!”
我按住他的剑:“随她去吧,皇后迟早都是她。”
芈长曦想娶的人,从来都是她。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芈长曦时,他就和庶妹在一起。
阳春三月,桃花时节,十五岁的我从边关来到京城,还未进肖府大门,隔墙就听见庶妹笑声如银铃:“长曦哥哥,推高一点,再推高一点!”
我仰头,看见一片粉红裙裾在半空中一闪而过。
我踏进大门,看见桃花树下,庶妹坐在秋千上满脸粉汗,而芈长曦握着秋千绳俯身看她,笑语晏晏。
好一对青梅竹马的小儿女。
芈长曦是太子,我爹是左丞,妹妹虽是庶出,母家获罪前却也是高门士族,庶妹的外公还曾是芈长曦的太傅。
他们俩都爱读书,满口之乎者也风花雪月。
不像我,母家是将门,我从小在边关外公身边长大,能百步穿杨,却做不出诗、绣不了花。
如此登对,人人都以为他们会成亲。
可是后来,芈长曦被疑谋反,除去皇籍被贬燕州。
而庶妹也被选中和亲,去了番邦北胡。
直到十年后,芈长曦登基称帝,庶妹派人求救,说自己在北胡受尽虐待。
芈长曦怒而发兵亲征北胡,抢回了庶妹。
好一段荡气回肠的倾城之恋,人人称颂芈长曦的长情,感叹庶妹的遭遇。
没有人记得,这十年里,陪在芈长曦身边人的是我,帮他打下江山的人是我。
他和庶妹被北胡军围困时,率兵救了他们的也是我。
那一战,我被北胡人大刀砍断双腿,长枪捅穿小腹,血葫芦一样地滚落在地,眼睁睁看着芈长曦把庶妹揽在怀中策马远去。
芈长曦终于找回了庶妹。
而我却失去了女战神的荣光,失去了生育能力,也失去了芈长曦。
原本,芈长曦要封我做皇后,但庶妹一回来,人人都说,这下封后大典的主角要换人了。
还好,我并不在乎。
无论是凤冠、凤袍,后位,还是芈长曦。
可她跑来我的寝宫外,要砍掉我的绯树时,我却慌了。
寝宫外的一行绯树,是我亲手种下的,花开时节如火烧云霞般明媚灿烂。
而如今,朵朵红云却跌落尘泥,庶妹趾高气昂地指挥太监们:“全部砍掉,一棵不留!”
我高声制止:“住手!”
庶妹故作讶异地环顾一周,这才徐徐把目光落在我身上,刻毒地娇笑:“还以为是谁在说话,原来是姐姐,姐姐如今矮人一截,还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呢。”
我攥紧轮椅扶手:“这些绯树又不曾招惹你,何苦要对它们下手。”
庶妹勾勾手指示意我上前,弯下腰在我耳边轻声说:“因为啊,你喜欢的,我也喜欢,就抢过来;你喜欢的,我不喜欢,就要毁掉。”
下一秒,我一扬手,给了她一个清脆的耳光:“只怕你没这个眼力,也没这个本事。”
庶妹尖叫着扑过来,想要打我,却被阿柒一把推倒在地。
芈长曦“及时”赶到,将她拉起来揽入怀中,厉声斥责我:“你怎么敢打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