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邪修,奈何没人打得过我。
新的武林盟主登台后,装腔作势的正道日日盼望着他割下我的头颅,放干我的鲜血。
他来寻我那日,欢呼声四起。
我斜靠在美人榻上,笑得妖娆。
剑风乍起,他着一身玄衣立在我身前,眼眶通红。
“江羡晚,你不许再抛下我”。
01
江青洲领着众人攻上我住的山头时,我正躺在美人榻上吃葡萄。
可今岁的葡萄不太甜,比不上我刚捡到江青洲那年同他一起种的那一株。
那年,我十二岁,他只有八岁。
冰天雪地里,他小小一只,穿着褴褛的破衣衫,四肢有三肢露在外面,裸露的皮肤冻得一片青紫。
他面对着墙壁,蜷在角落啃着半个已经冻得发硬的馒头。
身后一只恶狗目露凶光地盯着他,发出呜呜的低吼声,下一瞬便冲了上去。
我孤身流浪了两年,本该已经习惯孑然一身的,可我偏偏最怕寂寞。轻叹间匕首已然出鞘。
砰地一声,恶狗应声倒在他身后,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伴随着呜咽声。
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
他被声响惊扰,捧着啃得乱七八糟的馒头,有些慌乱地回过头。
他的目光在狗和我之间逡巡了好几个来回后,傻傻地盯着我,眼神中带着清澈的愚蠢。
“姐姐,你吃狗吗?”
我无语,出声呛到:“不,是狗吃你。”
他的眼神渐渐奇异起来,仿佛在脑中经过了一场天人相交的斗争,五官皱成一团。
“死狗,也会吃人吗?”
果然,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
我仰天翻了个白眼,摆烂道:“对,会吃!还最爱吃你这种白、嗯……黑黑嫩嫩的小男孩,还好姐姐我救了你”。
看着他那张脏地看不清肤色的脸,我实在说不出白白嫩嫩。
他似乎真的信了,之后便像个小尾巴似的,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我。
我有些晃神,抬眸远远望着现下在我眼前的这个少年。
这脸倒是白嫩了。
可那双眸子却不复当年那般清澈。
我暗自叹了口气,慢吞吞地拿丝帕擦了擦手,坐直身子,巧笑嫣然。
“小青洲,你来了啊”。
五年了,你终于还是来了。
衣袖翻飞,他甩开众人,冲到我的身前,剑锋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照得我眼睛生疼。
再睁开眼时,冒着寒气的剑尖笔直地悬在我的颈间,进一毫便会刺破我的喉咙。
“别喊我小青洲。”
他紧抿着着嘴唇。
诶,真是,一点都不可爱了。
02
被江青洲远远甩开的修士们赶上前来,恰好看见这一幕。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喊盟主的名讳”。
“妖女!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盟主,杀了这妖女,为民除害”。
霎时间,一呼百和。
“杀杀杀!”
不过百十来人的队伍,可这喊声在山谷中四处回环飘荡,硬生生地显出了千万人的气势。
“呵”。
我听着好笑,便真的忍不住轻笑出声。
场面一时间变得十分诡异。
欢呼声骤停,只剩下树叶的沙沙声。
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我的颈项。
等待着它被剑刺破的瞬间。
我旁若无人,死死地盯着江青洲。
“小青洲,不如你来告诉他们,我是什么东西?”
我用两指将剑尖移开两寸,凑到江青洲耳侧,轻声低喃:
“杀我?你下得了手吗?”
江青洲步伐不稳地退开半步,目眦欲裂。
“江羡晚,你凭什么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微微挑眉,将身子侧了侧,朝着剑尖的方向靠近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