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谁是病人许成的家属？」

在一片医院的喧嚣之中，我听见医生的发问。

「我是他女儿，请问我爸爸怎么样了？」

我挤出人群，走到医生面前。

「患者刚才病情又加重了，我们目前只能采取保守治疗，你们多留点时间陪陪患者吧。」

我不敢置信，哽咽道：

「医生，真的没办法了吗？再想想还有其他方法吗？」

「抱歉，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医生转身走进了诊室。

「去看看你爸爸吧，你已经很久没见他了。」

妈妈摸摸我的头。

病房里，我看到爸爸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眼窝深陷，显露出病中的虚弱。

他的身上插着许多管子，这些管子像是要吃人一般，想要将我的爸爸拖进无底深渊。

「爸爸！」

我站在床边喊道，眼泪在眼眶打转，我努力地抑制着不让泪水落下，但心中的悲伤难以隐藏。

爸爸缓缓睁开眼，看着我笑道：

「我们家小禾来啦，都说了让他们瞒着你，结果你还是知道了。」

「爸爸，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你还骗我，万一，万一……你让我怎么办？」

我捂着嘴，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眼泪已经不自觉流淌满面。

「好了，爸爸没事的，都是医生在大惊小怪。」

「我们囡囡别哭了，都大姑娘了，小心小宋笑话你。」

爸爸看着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说着。

我转头看向他，原来他就是那个宋之言吗，看着有些眼熟，但我确实想不起来了。

「叔叔没事的，您要好好的，不然小禾会很难过的。」

他的语音轻轻的，仿佛怕惊扰了周围的宁静，每个字都充满了关怀和体贴。

我意识到，他应该就是我的结婚对象，没想到他看起来高大，嗓音却是这样温柔。

「诶好，这段时间辛苦你忙上忙下地照顾我啊。」

「叔叔，您说这话就客气了，我们都是一家人。」

「我先出去买点午饭，你们先聊会儿吧。」

说完，宋之言示意我们就走出来病房。

我坐在爸爸床前，看着爸爸的病态，深感一种愧疚。

「爸爸，要是我早点知道就好了，我还能多陪陪你。」

「我有什么好陪的，这病也是命，我也看开了。」

「如今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看你解决人生大事，这样也没有遗憾了。」

爸爸紧握着我的手，带着期盼的眼神。

「可是我……」

我张了张嘴，又把话咽回去了。

我一想到爸爸要离我而去，他又那么的期盼，我实在是无法拒绝。

「妈，这么久了，他还没回来，我去看看，你照顾好爸爸。」

我对妈妈嘱托一声，决定先出去思考思考。

病房外，我看到宋之言坐在椅子上，身边放着打包盒。

看到我出来后，他直接站了起来。

「我……」

「我……」我们俩同时开口道。

「你先说吧。」我们沉默了一会，然后我先开口。

「抱歉啊，没经过你的允许就和你登记了。」

宋之言有些无措，用手摸了摸后脑勺。

「不用道歉，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爸爸好，我不会怪你的。」

「好，谢谢。」

「嗯嗯，我们俩之间的关系还是先瞒着吧，我不想让爸爸遗憾。」

「那我们进去吧。」我对他招招手。

「不了，我家里还有点事，要先回去了。」他把东西递给我。

「哦对，这黄色的是韭菜水饺，你应该爱吃，白色的是粥和蒸蔬菜。」

说完，他冲我笑了笑，径直离开了。

诶，他这个笑我好像在哪见过，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过他怎么知道我爱吃韭菜馅的饺子，应该是妈妈告诉他的，他还挺贴心的。

算了，先不想这些了，还是先看爸爸要紧。

我推开门，看到爸爸和妈妈正笑着聊天，喊道：

「爸，妈吃饭啦。」

「好，我们这就来。」妈妈应道。

「小禾，怎么没看到小宋啊。」爸爸疑惑地问我。

「噢，他家里有事先回去了。」

「这样啊，我看小宋这个孩子还蛮不错的呀，你们啥时候结婚呀。」

「爸爸能在走之前，参加你的婚礼就好了。」

爸爸说着说着开始哽咽起来。

「爸，别这么说，你一定有机会参加我的婚礼的。」

「唉，医生已经告诉我了，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我想要安慰爸爸，但是心中的痛楚让我难以组织语言，只能以哽咽的声音轻呼：

「爸爸。」

我深吸一口气，勉强对爸爸笑着说：

「爸，你一定没事的，你一定会长命百岁，你还要看着我生孩子呢，帮忙带小外孙呢。」

「好了，饭吃完了，您先好好休息。」

我拉着妈妈走出去了。

「妈，医生有说爸爸还能坚持多久吗。」我问妈妈。

「医生说，最多还有三个月了。」我突然发现妈妈的声音也变得沙哑。

是了，爸爸如今这样最难过的应该是妈妈。

她和爸爸一起走过那么多年，经历过各种困难，现在好不容易生活稳定下来，却遭此噩耗。

我知道她如今也不过是强颜欢笑，家里就她一个人撑着，还要稳住我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