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下属于SSS级觉醒者'弑夜'的能力禁用协议。”
当两人的动作同时停滞，包间里滴答摇摆的挂钟就成了唯一的动景。
洛焱提着钢笔，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协议，却迟迟未能落笔。
“我说……”洛焱突然盖上笔帽，笔杆轻轻地撞击着那一张薄薄的协议，“你们不累吗？”
“那个女人让你跑到这牛郎店里见我一面，然后好说歹说地让我在这张破纸上签字，不累吗？”
“为了你，不累。”
“为了我？”洛焱顿时给气乐了，一句话直接把他干血压飙升了，“我倒要听你解释解释，怎么个为了我？”
“你已经到临界点了，该好好休息了。”
“今天这座城市又有一位觉醒者被污染了。”沈未眠尽量让语气放得很轻，几乎是在尽最大的可能牵动起嘴角，“我们不希望你也变成那样。”
“哦，你说我早上坐车遇到的妖魔吧，还差点咬我一口。”洛焱握着酒杯，往里面注了点葡萄汁。
若是房间里有旁人，一定会被两人的对话惊得瞠目结舌。
可往往真相就是这么绝望，当今世界里涌现的妖魔，绝大部分都是由原先的天醒者转化而来的。
觉醒者每一次战斗都是在与自己的理智做抗争，理智归零，彻底坠入癫狂，自然就成了受人万人唾弃的妖魔。
当觉醒者的理智抵达临界值之日，就是退役之时。寻常的觉醒者只需要光荣退役，后半辈子享受荣华富贵就完事了。
天醒阁会下派一名特派员，与退役的天醒者签订一份协议，在接受半年的监督过后，这辈子就可以在成功里度过了。
而洛焱的情况则有亿点特殊。
沈未眠是属于他的特派员，别人几年甚至一辈子和特派员对接一次，洛焱一周对接一次。
“然后呢？这和别人一辈子签一次，到我这边却要一周一次的协议有什么关系？”
“我们也不想，可我们别无选择……”沈未眠低垂着眼睑。
“别搞笑了，差不多得了。”洛焱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
“别人一辈子签一次，我一周签一次，不就是觉得有朝一日能再用上我的能力？”
“然后等到榨干我最后一丁点价值的时候，再卸磨杀驴，想法设法把**掉。”
“不会的，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沈未眠骤然抬头，她忽然上前捧住了洛焱的脸。
“如果组织想要抹除你，我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你这一边。”
突如其来的越界举动让洛焱略微一愣。
他注意到沈未眠这一回用的是“我”，而不是“我们”。
女人的碧蓝的眼眸里少有地有情绪闪现，那一张似乎情感缺失的面部正在努力地挤出笑颜。
洛焱蹙眉，从沈未眠的手里挣了出来，“沈女士，如果我没记错，你的能力和洞察心灵有关吧。”
“嗯。”沈未眠颔首。
“拥有这样的能力的你，欺诈已经习以为常了吧。”洛焱一点点地抿着杯中的葡萄汁，“你我都无法验证真实性的话，以后就不要对我说了。”
“可我不想看到你还留在过去。”沈未眠抬起手想要摸摸他的脸，却被后者躲开了。
“我知道叔叔阿姨的事情对你打击很大……”
砰！
有什么东西骤然破碎了。
洛焱手中的酒杯被捏了个粉碎，破碎的玻璃碴子刺入他的手掌，血液混杂着葡萄汁流入袖管。
而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无泪无光的漆黑眼瞳里透着冰冷的味道：“我说过很多次，不要再提到他们。”
“抱歉……”
那一张近乎面瘫俏脸让这句道歉听起来毫无诚意。
“你流血了……”
“对，我也会流血。”洛焱一点点地把玻璃碴子从手掌拔出，展示着鲜血淋漓的手，“很好笑吧，我甚至都能被区区一个玻璃杯伤着。”
他用带血的手握起钢笔，然后鬼画符地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再把钢笔往沈未眠面前一推。
“签完了，这下满意了吧？”
沈未眠颔首，把协议和钢笔收进了包里。
签完协议，洛焱没有再逗留唠嗑的打算，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打算推门而出。
“洛焱学弟。”沈未眠从身后喊住了他。
“怎么，还有事？”
“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的。”
“你在这里虚情假意些什么？为了以后的时间里我都老老实实地给你签协议？”
“如果洛焱学弟要这么认为的话也无妨。”
洛焱顿时给气笑了。
“我签下协议是因为我本来就不愿再动用能力了，顺带让作为旧友的你，好向上头交差。”
“所以你们的威慑毫无意义，你们的补助金我也分毫未动，那一张破纸对我来说同样没有任何约束力。”
“另外，你的能力不是能洞察内心吗，你只需要动动念头就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又何必明知故问？”洛焱讪笑一声，“想看我笑话？”
“我从来没有对你使用过能力。”沈未眠怔了一下，她一字一顿地重复，“从来没有。”
“那就用。”
洛焱忽然转身回到座椅，让视线与女人交汇，“不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吗，你倒是告诉我，透过窗户你看见了什么。”
片刻的沉默。
沈未眠轻声呢喃：“我看到了屠龙少年在燃烧。”
“然后呢？”
“然后我看不清屠龙少年燃烧殆尽后，留下的究竟是一地无人问津的余烬……”
“还是一只浴火重生的恶龙。”
“嗯，就这？”
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兴致，洛焱打了个绵长的哈欠，不再理会还坐在原位的女人：“走了，明天还要上课。”
“洛焱学弟。”沈未眠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byd没完没了了是吧。
洛焱虚着眼，扭头瞪向她：“又怎么了？”
“最近妖魔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你要小心一点。”
“在这方面吧倒是还担心起我来了？”洛焱一声轻笑。
“还有……”等他走到门口时，沈未眠又把他喊住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其实我很想知道，上周白莺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