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身为侯府的老祖宗,她决不允许外人诋毁侯府半句,哪怕只有一丝风险,她也不敢拿侯府的名声去赌!
过了半晌,她才深吸了口气,咬着牙道:“......也罢,这亏空就不需你操心了,一会儿你就把账本送来吧。”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待我想办法平了账,再给你。”
春花眉头一挑。
这老夫人真这么好心?
之前把账本给温元姝是为了平账,现在账都平了,还给?
温元姝似无所察地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看着主仆二人离开的身影,老夫人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把心里的火压下去。
“给大房二房传话,叫他们凑凑,把账平了!”老夫人语气烦躁。
温元姝背后有骠骑将军府,暂时动不得。
她拿捏不了温元姝,还拿捏不了那两房吗。
虽然都是自己的儿子,但是在老夫人心里,谁也重不过侯府和裴则玉。
一旁的张妈妈应了一声,又不忿道:“老夫人,这账既然都已经平了,咱们为什么还要把账本给夫人?那不是便宜她了?”
“便宜她?你呀,真是老了!”老夫人自得道,“我叫人把账面平了给她送去,日后吃用上有什么花销,她还跑得了吗?京城里金贵的东西那么多,若账面上银子不够,她不还是得自己掏银子?难不成,她还敢饿着这一大家子不成?”
要是温元姝敢不从,便是忤逆尊长,到时候传出去,京城里的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她!
张妈妈恍然大悟,连忙转身去传话了。
大房二房那边自然是一百个不情愿。
老夫人偏心,平日里有什么好事儿,从来没他们的事儿,这会儿倒是把他们想起来了,叫他们如何不怨。
可心里再怎么怨,老夫人发了话,他们也只能乖乖照做。
大房二房出银子平账的消息,跟着两个月未发的月银一起,很快就传遍了侯府。
那厢,裴则玉和谢千娇云雨初歇,听说了这个消息,谢千娇眸光微动,又勾着裴则玉的脖子吻了上去。
——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温元姝正看着天边璀璨的夕阳出神。
这一天先是过继孩子,又是账本的事儿,跟打仗似的,她却半点都不觉得疲累。
过了会儿,她道:“叫小厨房多做些拿手菜,丰盛点。”
今天她的重生之日,要好好庆祝。
一旁的春花应了一声,却会错了意:“是啊,咱们院子里多了两个小主子,是得多做一些呢。”
虽然她对那两个过继来的孩子没什么好感,但木已成舟,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提起裴至诚,温元姝脸上的笑意消退了些许:“那两个孩子毕竟不是我亲生的,先去问问他们,若是想自己在屋里用,就把饭给他们送过去,不用勉强。”
她虽然同意把裴至诚养在身边,却也不想让他日日都过来影响自己的胃口。
春花闻言不作他想,转身亲自去问了。
主院小厨房的人都是温元姝从骠骑将军府带过来的,手脚很利落,也熟知她喜欢的口味,一会儿的功夫,就将那能容得下六人同桌的圆桌摆满了。
温元姝落座,正准备起筷,裴熙赶了过来。
他一个人来的。
瘦得脱相的孩子嗫嚅半晌,低低地道了一声“母亲”。
对于这个孩子,温元姝自然很是亲切,席间没少亲自给他夹菜,裴熙显然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对待过,显得有些惶恐。
一顿饭还未用完,裴则玉来了。
他一袭锦衣,风度翩翩。
他行入饭厅,见饭厅里竟然只有温元姝和裴熙两个人,眉头顿时就拧了起来:“至诚为何不在?”
难道真如谢千娇所说,温元姝面甜心苦?
温元姝瞟了他一眼,把下意识站起来的裴熙按了回去,不咸不淡地道:“他不想过来,叫人把饭送到他屋里去了。”
闻言,裴则玉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嘴上仍是道:“至诚才是你第一个点的孩子,对待他,你要更多一点耐心才好。”
紧接着,他走到温元姝身边坐下,道:“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温元姝不动声色地偏了偏身子,离他远了点:“何事?”
“是关于娇娇,”裴则玉有点别扭,“她如今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母亲的意思是,想让娇娇留在府里,做平妻。”
其实这件事,有老夫人点头也行,但是如今在这后宅做主的到底是温元姝,她点头才是名正言顺。
所以,他才不得不过来好声好气地跟她商量。
温元姝眼睫低垂,眼底闪过一抹嘲弄。
前世的谢千娇,可没这么心急啊。
看来她这重生一回,很多事情也都随之改变了。
温元姝叫来春花,叫她送裴熙回去。
饭厅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温元姝才开了口:“婆母向来喜爱谢姑娘,怎么舍得叫她做妾?”
裴则玉眉头一皱,一字一句地纠正道:“不是妾,是平妻。”
“那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说法罢了,”温元姝淡淡道,“说起来,总归没有正妻体面。”
裴则玉脸色难看,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温元姝说话实在是太难听了!
跟娇娇比起来......不,温元姝根本就不配跟娇娇比!
裴则玉语气生硬:“......娇娇不愿意离开母亲身边,母亲也不放心她嫁给别人,思来想去,平妻虽然委屈了她,但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明白了,”温元姝嗤笑一声,“这又是婆母和侯爷一早就商量定的,如今告诉我,只是走个过场,是吗?”
裴则玉的脸色又沉了沉:“温元姝,你大可不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先前过继孩子的事儿,是母亲对你的一番慈爱之心,还把侯府的地契和账本给了你,你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更何况,你我成亲两年,我一个妾室也没有,已经是给足了你颜面!你还想怎样?”
裴则玉说着,眼中的厌烦几乎快凝成实质。
温元姝看着他,眼底一片嘲弄。
他还烦上了。
安远侯府早就已经大不如前,骠骑将军府却是如日中天,他们当初为了钱财权势娶她入门,却从未善待过她,新婚当日,她就被孤零零地扔在新房里,枯坐一夜。
进门之后,她逢年过节都自掏腰包,买东西孝敬老夫人,本想真心换真心,却不成想......
见她迟迟不说话,裴则玉闭了闭眼,仿佛做出了什么巨大的牺牲一般:“你若是答应,往后每月的初一十五,我都来你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