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沈稚想了想,还是决定盛了份汤一起带过去。
外婆说过,做人要懂得感恩,孟先生帮了这么大的忙,别的东西她送不出手,她想着送份煲汤以作感谢。
到了酒店,沈稚站在电梯里,怀里抱着保温盒。
一进房间,孟亦白正在解领带。
这画面不是第一次见,但沈稚还是下意识地把头低下去,整个人缩成一只鹌鹑。
从孟亦白的角度看过去,她的侧脸像白瓷一样透亮。
“拿的什么东西。”他瞥她一眼,注意到她怀里的盒子。
“我刚煲的汤。”被点到名的沈稚立刻抬起头,“谢谢您帮我外婆调了人造膝骨,我熬了一点鸡骨汤,给您带来尝尝。”
孟亦白看也没看一眼那份汤,语调冷淡:“躺下。”
沈稚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
她在想什么?妄图用这种讨好的方式,拉进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们本来就是简单的买卖关系,她在这里打什么感情牌?
沈稚眼里的光暗下去,慢吞吞的解开扣子,躺在了大床上,身体缩在被子里。
房间的窗帘被拉上,男人的气息很快覆上来。
漫无边际的黑暗。
他抱紧她,在毫无光线的房间里,她只剩下颤栗。
“该叫我什么。”情到浓时,他低沉着问她。
“亦白……”
——
窗帘拉开,沈稚慌忙扣着扣子,想遮住身上那些被捏掐过的痕迹。
“今天去给寒寒输血。”
穿上衣服的孟亦白,又恢复到了平常冷淡清薄的姿态,“车子在酒店楼下等着。”
他抬脚要走,沈稚注意到桌上的汤,“孟先生,那汤……”
她想问孟亦白要不要把汤带走。
“扔了吧。”他头也不回,拉开门走了出去。
那是她熬了好几个小时的汤,她舍不得丢。
抱着保温盒上了车,沈稚才发现孟亦白也在。
“我去看寒寒,正好顺路。”
沈稚坐直身体,一路上十分紧张局促,手指攥成拳放在膝盖上。
“你很怕我。”孟亦白忽然说。
沈稚立马摇头:“没有,我没有怕您。”
孟亦白懒得拆穿她,他纵横商界这么多年,辨人观色的本事还不至于让他看不出来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内心活动。
不过,怕着他点也不是坏事,起码不会惹事端。
他要她一直乖着。
沈稚一直盯着窗外,直到看着车子差不多快开到医院了,她小声说:“就在这个地方停下吧,我走过去就行。”
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是和孟亦白从同一辆车子上下来的。
孟亦白没说什么,只是抬了下手,车子便开始降速,停靠在了路边。
沈稚说了声“谢谢”,就抱着保温盒下了车。
“开车吧。”孟亦白沉声吩咐,不去看窗外那抹身影。
性子懦弱,胆小怕事,又唯唯诺诺的。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那张脸,他不会动这样荒唐的心思。
不过,那天在会所里倒是挺大胆。
想起那天她生疏但认真的表现,孟亦白眼神微暗。
……
周澜带着寒寒已经做完了检查,一出来就看到在门口等着的孟亦白,眼中流露出欣喜:“亦白,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项目刚结束,今天没什么事,过来看看。”他低头,看一眼寒寒。
孟子寒今年五岁了,因为先天性血液病的原因,身体一直很差。
也是因为如此,家里的人都很宠他。
寒寒噘着嘴,扑进孟亦白的怀里,“爸爸,要抱抱。”
孟亦白蹲身,将孟子寒抱了起来。
沈稚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一家三口亲爱和睦的氛围,周澜挽着孟亦白的胳膊,笑得一脸温柔。
她的脚步顿了顿,想起一小时前,那个男人在她身上驰骋疯狂的场景。
她其实想不通。
孟夫人这么善解人意,温柔漂亮,孟亦白为什么还要做这种背叛婚姻的事?
沈稚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知趣地没有上前打扰。
直到周澜注意到她过来,喊了一声:“沈老师?”
与此同时,孟亦白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沈稚才赶紧走过去打招呼,周澜跟她寒暄了几句,就让护士领着她和寒寒进了治疗室。
先抽血,再输血。
抽血的时候,孟亦白和周澜也在房间里,寒寒则是在一旁玩玩具。
护士坐在沈稚面前,她伸出了右手。
“这只手臂怎么烫伤了?用另一只吧。”护士提醒她:“等会儿要不要处理一下?”
沈稚反应过来,赶紧又递了左手过去:“在家做饭的时候不小心烫到的,用冷水冲过,已经好多了。”
孟亦白眸光略过她的手臂,看见那个被烫伤的红印,想到她打电话时的水流声,眼神淡漠地移开。
沈稚不敢去看孟亦白,只低头盯着护士抽血的针管。
周澜随口提起:“亦白,那副人造膝骨的效果很好,不愧是你们公司研究出来的新品,这才做完手术一周,外公说已经不觉得疼了。”
“外公回家修养了吗?”
“没呢,还在圣心德疗养院,他老人家说在那里住着宽心,过段时间再回去。”
周澜温柔小意,声音细腻似水:“下个月他老人家八十五岁大寿,你到时候看看工作忙不忙?他老人家想专门给你道个谢。”
上次孟亦白去疗养院探望,外公刚好在午休,他说不想打扰老人家,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了,周澜一直觉得挺遗憾。
“到时候看时间,我尽量到。”
他坐姿端正,黑色西裤包裹着一双长腿,衬衫熨平整的穿在身上,“人造材料的事让外公不必放在心上,都是一家人,顺手的事。”
听到这句,沈稚下意识抬了头。
原来当时的那个VIP病人,是孟夫人的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