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下学期过完年后就开始了，连给人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小镜问：“你会不会觉得读书很累啊？”

小镜跟着洛灵在家休息了这么些天，这么快上学，突然感觉宿主这个人设好辛苦的。

洛灵看着网购的医学书，回复道，“也还好，主要是我比较聪明。”

小镜：怎么脸皮也厚了呢？

那点同情心荡然无存。

开学后，很快就要迎来大名鼎鼎的“一模”，因为洛灵要看很多医学方面的书，所以这段时间也一直很努力，这个时候，坐在周围的同学内心无比感谢洛灵，他们不仅受学霸影响跟着努力，而且又有了为他们答题解惑的人。

从洛灵周围的那个不爱说话的同学问她问题后，就像是开了一个口子，周围的同学有不会的都来问她了。

这些问题对洛灵来说都很简单，她也没理由拒绝，于是每个人都认真的解答了。

李眠看着同桌这么耐心解答，更加认为同桌是个好人，只是不善言辞罢了。

她也要向同桌看齐！

能进重点班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在接下来的二模、三模中，班上平均成绩都不错，只是有更好的和更更好的区分。

洛灵这三次模拟考的成绩都非常好，三次都拿到了第一。

因为她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没有人质疑。

班主任找了很多同学谈心，却唯独没找她，只是曾经和她聊天笑着说，“稳住心态就好，第一学府你没问题。”

三模过后，高考就剩十多天，看着黑板上的数字越来越少，从十位数变到个位数。

考前的两天是放假的，洛家正收东西回家，旁边的同学都接替到她身边，无一不是感谢与祝福。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关照！祝你金榜题名，马到成功！”

洛灵受宠若惊，冷淡的脸上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祝福：“高考顺利。”

最后是李眠，她等别人说完了，才罕见的不好意思地说，“同桌，你能摸摸我的头吗？”

洛灵不解：“嗯？”

“我想沾沾你的聪明气，到时候考试会更顺利，嘿嘿~”李眠也知道有些迷信，但是同桌在她的心中太牛了，她是真的崇拜。

洛灵有点想笑，伸手在她的头发上轻触了一下，“好了。”

“谢谢同桌，祝你正常发挥，高考还考第一！”模考次次第一，学神高考不至于再装了，李眠笑嘻嘻地说。

“嗯。”

*

考前的最后一天，洛灵简单的复习了一下，然后就去看外婆的花，六月的阳光充足，喜阳植物正肆意生长，一小簇一小簇的花争相开放，美不胜收。

洛灵检查了一下植物的生长状况，然后给其中一些浇了水，施了肥，然后从菜园子里摘了几个菜——今天她准备亲自下厨，炒几个家常菜。

外婆怕她耽误学习，说了她几句，但是吃饭的时候，还是该吃吃，该夸夸。

晚上，洛灵第一次缠着外婆，想和她一起睡，以贴贴外婆会给她带来好运的名义。

“哈哈哈，是不是有点紧张啊？”外婆暗戳戳地戳穿她，“大发慈悲”地说，“好吧，今天就和我睡吧。”

外婆年纪大，性格却很像小孩，总是很可爱。

她侧卧在床上，对着洛灵说：“你要相信你平时的努力都会有回报的，你平时多努力啊，所以你只要按照平时的来，没什么可紧张的！”

“退一万步来讲，你就算真的发挥的不好，你爸妈都有钱，外婆也有钱，我们养你一辈子都没问题的。”外婆轻声细语，眉眼是那么的温柔，眼睛亮亮的，小小的身体却给人无限的安全感。

洛灵轻轻地嗯了一声，问：“外婆，你现在有什么心愿没完成的吗？”

“注意，注意！宿主不能违背人设！”小镜警告声突然响起。

今天一整天洛灵表现不同寻常，终于在这一刻直接警告。

洛灵也不慌不忙，接着补充：“我高考完了可以陪你一起做。”

说完，警告声消失，没再响起。

外婆想了想，道：“现在外婆就等着喝你升学酒，没什么其他的愿望。”

洛灵沉默了一会，保证道：“好，我肯定考上京大。”

外婆听了眉开眼笑，外甥女有志向，她比什么都高兴，但是不想给她压力，“你考上哪里，外婆都高兴。”

洛灵心里酸酸的，像是浸在醋里泡过的海绵，除了师父，这是第二个对她这么好的人了。

夜逐渐深了，两人都无言，各自睡去。

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的洛灵，意识格外清醒，外婆现在还呼吸尚存，她无法想象，这个活生生的人，明天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一种无力的悲伤席卷而来，轻易攻破她的心里防线。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时光流逝。

她问小镜，“我能救她吗？”

“不能，你也救不了。”

洛灵靠近外婆，闭眼，第一次感到夜晚是如此短暂。

*

六月六日，太阳公公早就高高挂起，温暖的阳光倾洒大地，马路两旁的树照的格外的绿，学校门口的车一辆接一辆，洛灵的养父也百忙之中抽空来送她，给她打气，让她放平心态。

洛灵昨晚就眯了两个小时，现在困得厉害，但是她硬生生扛着想耷拉下来的眼皮，在父亲的注视下，进了校门。

上午考语文，考试考的常规，和平时做的卷子相差不大，她比平时做的还要快些，等可以交卷后，她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后，就提前交卷了。

因为洛灵做的太快了，即便是这个时候叫交卷也是在检查了很多遍后的结果，所以小镜也没有判她违背人设。

这时候整栋楼都很安静，隐约有笔写字的声音，洛灵飞快地出了校门，按照约好车子，飞快地回到家。

可是这样，她没能再见外婆一面。

早上出门的时候，外婆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等你凯旋而归，到时候一起去外面吃顿好的。”

外婆笑着信心百倍地给她的鼓励的样子还在眼前，现在却躺在床上，不再醒来。

一旁的养母在痛哭不已，“外婆……她心脏病……心脏病发作，我回来人就没了。”

她泣不成声，原来那么雷厉风行的养母也会在母亲身边哭得像孩子一样，养父会在她哭的时候，揽住她的肩，轻声安慰。

洛灵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脸颊上已经满是泪水。

她早已不能置身事外，外婆和她相处的这三年里，她们已然是亲人。

她想擦干眼泪，但刚擦完眼泪又流下，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哭。

她昨天明明也做了准备，但是当现实真的到来，才发现再多的准备都是不堪一击。

她只是看着床上再也没有气息的人，想要把她的样子记在脑海里，却发现脑海里全是关于她的回忆——她对她谆谆教导、为她做好吃的模样、送她礼物时的大气……在她本不善社交的生活里，外婆是和她相处最多的人，她的点点滴滴早已经渗透到她的生活里了。

洛灵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悲伤，她有些无助，可是却不能再像孩子一样在外婆怀里撒娇。

已经没有可以让她撒娇的人了……

今天是高考的日子，养父母俩人都回来吃饭，没想到刚回来就面临这样的噩耗。

父亲这时候便镇定许多，他的助理点了几份午餐送过来，看着失魂落魄的洛灵，道：“你知道你外婆很想看你考上一所好大学，你下午要好好考试，稳住心态。”

如果是洛灵，她绝对可以做到稳住心态，正常发挥。

可是作为夏语，她没有做到。

下午考数学，洛灵再三确认，“我真的不可以正常发挥吗？”

小镜叹了口气，还是严肃道，“你要走剧情，不要乱来。”

洛灵看着那些简单的题目，不由自主的全部做出来了，不由自主的按正确答案全部填完了，检查完了几遍，没找到错误，她就这么干等着下考。

监考老师看她做的太快，还盯着她的试卷看了很久，洛灵完全无视她的目光，却不合时宜地想起她刚来的时候，对师父说的话，她让师父放心，她向来没心没肺，肯定没问题。

现在考场上很安静，她听见她的心声在说：她想让师父失望了。

第二天上午，洛灵把理综也完整的做出来并且写到答题卡上了。

第二天下午，洛灵把英语完整的做出来了，她只要填到答题卡上，她就能被京大录取。

在小镜的疯狂劝阻下，洛灵想了很久，最后却释然地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算了，师父对我也很好，我还是不让她失望好了。”

所以在刚可以提前交卷时，在老师诧异的目光下，洛灵第一个交了白卷。

至此，洛灵高考失利铁板钉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