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府正堂,烛影昏黄。
谢云晗斜倚在主位上,漫不经心地撇着手里的茶盏,听底下人回话。
“……王爷政务繁杂,叫正君早点歇着,那些汤水茶点,也一概不要再送了,以免劳累……”
青衣小厮恭谨地半垂着头,说话不卑不亢。
不过这只是别人眼中的样子。
在谢云晗眼中,这名叫“长福”的小厮头顶正不停地冒出一串一串金光闪闪的大字。
“王爷他根本不想来正院好么!您老心里没点数么?”
“好好的逍遥王爷,谁想家里多个公老虎管着!”
“秦相公跟着王爷这么多年,就因为身份卑微不能上位,连个君位都没挣到,这点账不记在正君您头上难到去怪陛下吗?也合该您倒霉喽挑这个王爷气不顺的时候嫁过来……”
“……”
“……”
谢云晗冷笑一声,茶盅“咔嗒”顿在桌子上。
两旁侍立的人都屏气凝神,等着他发作。
这位正君进府不过半个月,谁没领教过他的脾气?砸两个杯子打两个下人都是小意思,疯起来院子都拆了两个了!也就在王爷面前讨不到好,他一个千尊玉贵的侯府嫡子,收拾底下人不是分分钟的事么?
谢云晗坐正了身子,深吸一口气,板平了面孔抑扬顿挫地道:“你回去告诉楚江亭,闲晖堂根本、不欢迎他来!不止他别来,什么阿猫阿狗也一个也不要再放进来!瞎了眼乱闯的,别怪小爷,宰了炖汤!”
字正腔圆,感情丰富,咬牙切齿。
长福点头哈腰地应着退了出去。
谢云晗看着他脑袋后面冒出的“您独守空房拿我撒什么气哟”“我嫌命长嘛我传这个话”,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
什么玩意儿!
“读心术”什么的,根本不好玩好么!
尤其是身边的人都阴奉阳违,嘴上一套肚子里一套的,真是忍无可忍,都要憋出内伤来了。
可要他扔掉这个“技能”,那……那绝对不行!
孤身一人穿越到这个“大禹王朝”,人生地不熟,生活习性,文化背景都不一样,已经都艰难了,要没有这“一技”傍身,他还不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要说这个大禹王朝,和那些古代影视剧里也没大差别。
最大的差别,就是他堂堂男儿身,居然“嫁人”做了什么“正君”。
好家伙,这要是他能早生在这个年代,就不用费死劲的想法子和父母“出柜”了。
男男合法婚姻,多么美好的时代。
唯一的不美就是,他穿过来前就已经嫁了,嫁的男人至今没见过一面,种种迹象表明绝对不是什么如意郎君。
也罢,他既然来了,还愁不能翻身觅得良人么?再不济,他还有一个“金手指”,想来不会混得太差。
那成王楚江亭既不想到他房里来,谢云晗乐得清闲,就着小酒翻了会儿话本子,更漏声迟正是微醺上头,宽衣歇下不提。
本以为以后就这样宅在后院当个富贵闲人,谁料第二天一早就出了大事。
……
谢云晗昏沉着醒来,头有点晕,身体也是酸痛的,试着抬抬腿,没抬起来——有什么重物压住了他。
重物?
谢云晗残留的睡意不翼而飞,一激灵坐起来,震惊地看着身旁睡着的满身酒气的男人,正是这男人一条腿压在了他身上。
楚江亭?
不,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