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一进门,就往两边的书架看去。
结果两边的书架皆是空空,哪有半卷书籍的影子,反倒是放了不少名器字画。
陈宁心里略有些失望,面上却是不显,只见她低眉顺眼走到聂枞面前福了福,柔声道了句:“见过夫君。”
夫君这两个字是她叫惯了的,只是这忽然换了个人称呼,未免有些不大习惯。
聂枞坐在书桌前,脸上的表情很淡,说话的声音也很淡。
“长公主之礼,枞受不起。”嘴里说着受不起的话,人却并不起身迎接,也不虚伪客套,似乎丝毫不觉得一个堂堂的公主在他面前放下身段有什么不妥。
陈宁颇为嫌弃的皱了皱鼻子,干脆直接下跪请罪道:“今日静安在府中放肆,还请夫君责罚。”
陈宁的话一出,聂枞蝎子的笔就是一顿。
似乎觉得有些意思,他扬了扬眉梢,似笑非笑道:“公主金樽之躯,何错之有?”
陈宁头垂得更低了:“既然下嫁与聂家,我便只是聂家妇,不再是什么公主之躯,所以今日之事,以聂家妇人的身份来看,实在是过分之极。”
“既然觉得过分,你为何还要做?”
陈宁抬头像是不好意思似的,抬头看了聂枞一眼:“这不是夫君总是避而不见嘛。”
这最后的一个尾音,尽显小女儿家的娇态,聂枞顿时没了对话的心思,直接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陈宁默了默,整个身子干脆直接趴伏在地上大声道:“妾身斗胆,给御史大人求个情。”
“求情?”聂枞这会儿彻底的对她刮目相看了:“他跟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替他求情?”
陈宁直起身子来,可怜巴巴道:“妾身受皇上所托,不得已而为之。”
“皇上?他既然是一国之君,自然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何需要你来求情?”
“若是以前的皇上自然是可以,但是现在的皇上,不行。”
“为何?”
陈宁直起身子来,抬头直面聂枞的眼睛,坦然道:“因为夫君威严大过天,就连陛下都要看你的脸色,你说要杀的人,别人自然不敢留。”
陈宁的话音落下,整个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敢当着聂枞的面把话说得这么明白的大概只有陈宁了,不过也是现在的陈宁,以前的陈宁可不敢那么干。
一来,那时没有这个胆子,二来,也没有这个身份。
而现在不一样了,她是一国公主,而面前这个人是窃国之贼,他今天若是杀了她,就是坐实了窃国的实名,在这个口舌都能杀死人的时代,名声还是相当重要的。
这也是陈宁当面把话说开的原因,她是想告诉他,就算是想震慑小皇帝,他这做得也太过了。
聂枞是聪明人,自然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
两相沉默很久,终是聂枞开口道:“今日你做之事,小皇帝知道吗?”
已经不称陛下而称小皇帝了。
陈宁抿了抿嘴,道:“不知,不过夫君要是答应今日静安所求之事,明日妾身自会去禀报陛下,请夫君给陛下一个面子,毕竟君臣不合,国家不和,国家不和,苦的还是百姓不是吗?”
陈宁话落,忽然听到一声很轻的冷哼。
她心下一跳,正以为对方会拒绝的时候,怎知道对方竟然开口道:“那明日枞就等着你一起进宫了。”
陈宁惊讶的抬起头来,聂枞挑着眉梢问:“还有何事吗?”
那眼中的戏谑之意,仿佛在说,夫人要是想留下来,莫非是要陪我就寝不成?
生怕对方真的把这话说出来,陈宁赶紧说了个无,起身退了出来。玲珑在外面守着,已经做好陈宁留宿的准备了。
怎知道过了一会儿,见陈宁完好无损的走了出来,当即觉得奇怪:“公主,家主没有留你?”
问完之后她也知道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当即失落道:“以公主和家主的身份,家主怎么又怎么可能会留公主呢?”
想来也知道聂家和皇家尴尬的地位了。
不过现如今的情况,又有谁不知道呢?
陈宁重重的叹了口气,怕冷似的拢了拢自己的衣服,沉声道:“什么事明天再说,今天先回去吧。”
于她而言,明天才是一场硬仗。
不得不说,她被聂枞将了一军。
小皇帝命令她杀了聂枞,她却反而对聂枞做小伏低,这往小了讲就是丢了皇家的颜面,往大了讲就是背叛了小皇帝。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小皇帝都可能一怒之下把她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