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寒答应了顾听然要安排二人见面,当天下午,就把刚下班的傅经理叫了出来。
傅嘉河,这名字乍看上去挺冷的,可等本人到场,却是一个长相温和的男子。
那人生着一双杏眼,睫毛又翘,唇瓣红嘟嘟的,好似雪地里逾墙绽放的一枝梅。光从外表来看,活像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可他的神情倒合了自己的名字——不苟言笑,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见了好兄弟也只是微微点头,半句废话也没有,“叫我来做什么?”
不待薄寒回答,顾听然主动上前一步,“傅嘉河,你还记得我吗?”
傅嘉河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才不确定的开口,“……虞淼?”
顾听然应了一声。
见两人已成功相识,薄寒清了清嗓子,“嘉河,请你来呢,是因为淼淼他想进法务部……”
未等他说完,傅嘉河直接望向顾听然,“法考过了吗?”
法考——法学生的致命一击。
其攻击性不亚于过年小孩收到亲戚的那一句亲切问候——期末考得怎么样?/寒假作业写完了吗?
“……”
多少年没有再听过这两个字眼了,顾听然竟还有些怀念,“过了过了。”
傅嘉河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既然都是熟人,那我就不绕圈子了。虞淼,我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的回答能令我满意,我就答应让你进法务部。”
……
接下来的时间里,包间成了法律人的专场。
傅嘉河:“我们公司以前有一个财务总监姓何,他利用职务收受贿赂。后又假借离婚,将赃款转移到妻子名下。如果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是你,你该如何维护公司的合法权益?”
顾听然不假思索道:“在夫妻关系存续期间,何某的收入应视为夫妻共同财产。他想将赃款完全转移给妻子,最好的做法就是买房,并在离婚时将房子留给妻子。”
“因此,公司在起诉时,可以请求法院查明何某近年的收支情况——一个小小的财务总监,是否有能力全额买下东区的房子?只要确定了何某账上存在来历不明的巨款,再顺藤摸瓜找到这笔汇款的来源,想必不会太难。”
傅嘉河赞许的点点头,又挑出部门最近处理的另一个案子,询问顾听然对此的看法。
他俩聊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而在薄总看来,这一个小时简直是梦回高中——两人噼里啪啦争了好久,他一个字也听不懂,只能不停往顾听然碗里投食。
可顾听然沉醉于与傅嘉河这样的专业前辈交流,哪有心思去理会他体贴的夹菜。
最后,傅嘉河难得的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他朝顾听然伸出手,“欢迎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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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傅嘉河的肯定,顾听然心里美滋滋的。
他脸上的笑意过于明显,叫薄寒有些吃味,“你见到我都没有这么开心……”
“那不一样。”顾听然想了一会儿,才得出合适的形容,“师兄是难遇的知己。”
“师兄?”
“是啊,嘉河哥说改日带我去拜访钟老师。”
嘉河哥是什么鬼……
薄总听完更气了。
这两人高中时期可不对付了。就因为同样学了法,关系便一下子从见面必掐的死对头成了难遇的知己——这不合理!
可他少见顾听然这么激动,即使打翻了醋坛子,也只能闷闷不乐的嘀咕了一句,“他倒是替他老师安排得明明白白。”
……
第二天清晨,薄寒本想亲自载顾听然去公司报道,奈何有人比他更积极。他看着站在自家门口的傅嘉河,挑了下眉,“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淼淼。”
说这话时,傅嘉河依旧冷着张脸,可仔细一听,还是能发现,“淼淼”二字的音调要上扬许多。
薄寒心中警报大响,他一个箭步蹿到傅嘉河跟前,痛心疾首道:“你以前不是看他不爽吗?不过吃了顿饭,你怎么就忘记初心了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全然忘了当初是谁志在撮合二人冰释前嫌,并且撮合了三年都没有成功。
傅嘉河正要开口,顾听然从屋里走了出来。
“师兄早啊!”顾听然笑着冲傅嘉河挥了挥手,又凑到薄寒耳边小声道:“咱俩结婚一事,很多人都不知道,这样挺好。我不想靠你的关系上位,你也要好好保守秘密。”
说完,径直拉开了傅嘉河那辆宾利的车门。
薄寒站在原地,恍如被雨打风吹的黄花菜,满脸凄惨幽怨。
傅嘉河垂手遮住翘起的嘴角,不紧不慢的在好友脆弱的心灵上又补了一刀,“是啊,以前的确看他不爽,但现在……我懂你的快乐了。”
他眨了眨那双大眼睛,一派天真无辜的姿态。
薄寒:“……”